两个人,沉默多、交谈少。
梁婠单手托腮,瞧着棋盘里一颗颗棋子出神……
陆修舒了口气,才搁下笔,一抬眸,就见梁婠盯着棋盘发愣。
他熄灭案几上的灯,走上前,往那棋盘上瞅了眼,微微蹙眉:“你这是生怕旁人不知你的意图。”
梁婠眼皮一掀,正对上那暗暗勾起的嘴角,想嘲笑就直接笑呗,忍着不累吗?
陆修不理会她恨恨的目光,抓起她的手,将方才落的子移去边角,“且不说太过急于求成,就这一心纠结局部,最终也只会失去大场。”
梁婠本能就想反驳他,先发制人、速战速决,可一偏头,瞧见他严肃认真的眼神,人的确是不易察觉到自身的问题,便垂下眼点点头。
陆修瞥她一眼,不由扬起唇,倒算肯听人劝,就不知是否能做到。
心知他已忙完,梁婠便自觉收拾棋子。
“后日是千秋节,卿想去吗?”陆修褪下外衫,只留中衣。
梁婠抱着棋盘,双眼放光,待对上陆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明白这是又被他戏耍了。
一个姬妾能随便进宫?关键他还知道自己想弑君。
梁婠垂下眼角,将棋盘放去一边。
说来奇怪,陆修好像从没问过她为何要弑君,为何对高潜有那么大仇恨……
“后日,我带你进宫。”
梁婠皱着眉头看过去,坐在榻上的人,眉眼如画。
他会这么好心?
千秋节这天,陆修走得很早。
白日里,群臣祝祷,外使来贺。高潜性喜奢靡、爱讲排场,这千秋节定是要声势浩大地办一场。
合欢红的长裙曳地,芙蓉纹的大袖翩翩,层层叠叠的饰带飘逸。
梁婠对着镜子照了照,略觉少了点什么,又扯了扯衣襟,只微微露出细颈与雪脯,是娇女郎的欲说还休。
“如此盛装打扮,岂不是会得罪宫里的贵人?”秋夕有些担心。
梁婠不以为意:“主上的好日子,难不成要穿素素的?”
这宫里头的人,她可太清楚了,要真穿得简单,那不是低调,那叫扎眼。
梁婠收拾好,便去前院,门口的犊车已等候多时。
仔细一算,她已经很久没入宫,记得上次去,还是帮皇后诊脉,可如今皇后已对她心存芥蒂。
起初,梁婠还有些许担心,陆修这么大喇喇叫她进宫会不会过于狂妄,直到南止车门前,从贵族车驾上下来不少女眷,她才放下心来。
步行至端门前,就有内侍候着引路。
梁婠从从容容走上前,内侍领着她就要往春华殿去。
春华殿,但凡有大型宴会,高潜就会在那里进行。
皇室重臣坐于殿上,群僚外使坐于两廊,四下装点得绚丽多姿,到处上演着歌舞升平。
梁婠抿起唇,浅浅漾出一个笑,处处高悬的红色莲花宫灯,也照不亮她眼底的一片幽黑。
前世,她几乎是死在春华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