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这道信息的,是个黑黑瘦瘦、眼神阴鸷的年轻人,年纪大约和李陵游差不多,服装也如同大多数术士一样,黑衣佩剑。
这个年轻人身边,还有几个不同服饰的伴侣,估计是他们吃喝完毕准备离开,路过威灵他们这个半封闭包间时,发现了李陵游。
一听这语音信息,李陵游眉毛一挑,站起来,侧身面对那个黑衣男子,也是用的语音信息,公众丢包:
“哈哈,我就说今天这菜品也好,美酒也最醇美,但总是缺点那啥……这不,在这雅西郡,居然也能碰到长袖善舞的王三八……二十四郎!
怎么,在帝都混不下去了,连春节都没法在帝都呆着,急吼吼到这雅西郡了,是不是想给本公子来一段?”
不待黑衣男子反驳,谢芜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同时不忘给威灵几个丢包:
“哈哈!李陵游这家伙,说话太损了!
顺便告诉你们一个通用的情况,一般术士吵架的时候,术士们都不会单独给私人丢信息的,也不会用神识意念将信息直接印入对方念体,因为那样显得没范,似乎是吵架输了、心虚气短似的。
因此要用语音信息,而且要广而告之,那样才比较……有范儿!”
威灵略一思索,就无声而笑。
不就是旧时代的惯例嘛,吵架一定要声音大才好。
丢包信息大部分都是直接将信息印入对方念体,这其实已经超越单纯的语音信息、文字信息的范围,反正对方就是秒懂。
这种过程不会有任何曲解和损失,传达者的真实含义会被接受者瞬间明悟,即便语言文字不通,也无损这种念力交流,效率极其高效。
然而,在吵架的时候,虽然用单纯的语音方式去承载内容,效率必然降低,但可以伴有更多的语言助词、语气特征、肢体语言、面部表情等其他因素,形成一种复合的语境,相对更有信息杀伤力。
估计是李陵游的语音信息杀伤力有些彪悍,黑衣男子一行四人都有些脸上挂不住:
“王公子,这只傻鸟是哪个林子飞出来的,要不要小弟废了他?”
一个青春痘都还没有完全消散的跟班抢着发信。
黑衣男子瞪了“青春痘”一眼,然后对着李陵游,撇撇嘴:
“哟嚯!你李十八那点出息,都挂在嘴巴上了……不过,既然本公子到了这雅西郡,今后咱还有的聊!”
李陵游满不在乎地喝了一杯酒,口中“啧啧”有声,还挑起一块肉片,故意做出一种吧唧吧唧的难看吃相:
“哈哈,笑话!雅西郡的年度笑话,区区一个家族排行三八……二十四的家伙,竟然敢称公子……笑死了我,对你的确有好处,至少可以一解窝囊气!”
对方四人,脸色更加难看,黑衣男子阴鸷的眼神变得有些充血,估计被李陵游气的够呛:
“你!李陵游!告诉你,老子王细辛明确正告你,即便是我王家的嫡传二十四,也远超你李家的十八!”
李陵游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冷冷地看着王细辛:
“你除了出身王阀,还有啥可聊的?你能代表王阀?
大树犹有枯枝,豪门也生败类。切!
滚一边去,别给脸不要脸!”
小寄奴已经放下了筷子,小手已经悄悄扯着威灵的衣角。
威灵静静地继续吃喝,冷眼旁观,看得出李十八郎吵架实在生猛,没必要去插话,更何况谢芜荑都还在笑嘻嘻地看热闹。
王细辛的脸已经有些扭曲,眼神阴冷地看着李陵游,然后将眼神从威灵、寄奴、南星和商陆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谢芜荑身上。
他觉得这个好看的女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毕竟他也是刚到雅西郡不久,很多情况还没有摸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李陵游,这个在帝都争斗多年的宿敌。
能与李陵游一道在外同座吃饭的姑娘,必然也是有一定身份背景的。
王细辛觉得继续聊下去,不会在言辞上占据什么便宜,便准备准备丢出一番狠话就先离开,今后有机会,再慢慢收拾这几人。
但就在这时候,与他同行的一个伙伴发话了。
这是一个红头发的术士,丢出来的公众信息包,让王细辛都差点跳起来:
“哈哈……这大话说得,就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滚?你竟然叫王公子滚?
要滚也可以,先让你那同座的白衣小娘们,陪本大爷滚一下,就滚床单……哈哈……”
伴随语音信息的,还有一些假想的不堪入目的虚拟影像画面。
关键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中,女主角的容颜,竟然被此人换成了谢芜荑的模样!
王细辛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作为门阀子弟,他能看出这个和李陵游同桌进餐的女性,必然也是出身门阀世家。
那与生俱来的气质风度,可不是出自小门小户的术士容易学会的。
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家伙仗着酒意,色胆包天,信息丢包内容已经突破了门阀子弟间争斗的底线!
谁知道那个女子是哪一家的,有没有什么来头了不得的未婚夫家?
谢芜荑霍然站起,白衣哗然,灵力震荡。
她双眼如同凝冰,动作却一点也不急躁,缓缓丢下筷子,顺便还用纸巾擦擦手指。
然后,她的眼神冷厉如刀,看向红发术士:
“不管你是谁,敢如此辱及本姑娘,你,死定了!”
谢芜荑在丢出这道公共语音信息包的时候,顺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影像,以情景记录的方式,上传至建木结界系统。
但红头发术士酒意上头,明显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飙:
“哈哈,笑话,我死定了?好大的口气!
几句重话都受不住,今后如何承受更沉重的征伐……”
红头发满脸不屑,话语信息中的歧义更甚。
“郑兄不可!”
王细辛急忙阻止,深怕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敢问这位姑娘贵姓?”
谢芜荑眼中杀意更甚,冰冷的大眼扫视一下那四人,言语冷漠:
“王细辛,你滚一边去!
大家都看到了,本姑娘今天没招惹谁,却遇疯狗狂吠!
李十八郎你要作证哈……王细辛,后续与尔等三人无关……识相的就别管闲事!
你姓郑是吧,如果是荥阳郑氏子弟,在你死后,还需要郑氏家主到亲自帝都,上谢阀请罪!”
王细辛脑袋“嗡”的一下闷响。
他终于想起这个女子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