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宋江城府颇深,遇事向来稳重,马上干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向着王伦抱拳道:“幸会,幸会!”
但朱仝和雷横二人的心理素质就差得太多了,双双被弄了个目瞪口呆,朱仝微闭的双眼已经睁得老大,雷横更是张着大嘴忘记闭上。
王伦顿觉满头黑线,怎么就忘了应该先让小舞和萍儿换回女装,但现在为时已晚,也只能硬着头皮对宋江道:“小人在江湖上久闻宋押司大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请押司移步,执杯畅谈一番如何?”
现在天色已晚,宋江三人办完公务从县衙出来,本来也是想要寻一处酒家吃酒,此番偶遇王伦,见王伦气质、谈吐俱是不凡,当下本就有心同意,虽然看着小舞和萍儿二人有点别扭,但宋时断袖之风向来盛行,也算不足为奇,况且这又是王伦的私事,再见王伦其意甚诚,宋江三人对视一眼,便即欣然同意。
王伦三人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便由宋江寻了一处酒楼,酒楼小二一见是宋押司带人到来,立刻毕恭毕敬地将众人请到二楼雅间。
众人都推宋江坐了首位,随后众人也各自落座,王伦又请宋江点了酒菜,才开始相互介绍,直到此时宋江三人方知小舞和萍儿是女扮男装。
宋江与朱仝都是稳重之人,释然之后,便也没再说什么,倒是雷横裂着大嘴笑道:“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兔爷儿,原来是两个姐儿扮的!”
说得众人无不大笑,随即酒菜布上,王伦与宋江等人推杯换盏,彼此之间竟是颇为投缘,言谈甚欢。
说说笑笑之间,王伦便已觉出宋江果真不简单,不愧有山东及时雨之名,这宋江虽然身为官府中人,却没有丝毫的官场习气,更是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子,与王伦纵论天下时事,见解观点竟然也是出奇的一致。
酒热耳酣之际,便又说到了大宋与金人签订‘海上之盟’并且相约伐辽一事,王伦与宋江都深觉此举实为一大昏招。
二人都觉得宋辽之间已享百年和平,早成兄弟之国,虽然偶有冲突,但也只能算是兄弟阋墙,而大金国却是虎狼之邦,全无信义可言,且其国力之盛,又远胜宋辽,大宋正应联辽合力抗金才对,又怎可联强凌弱。
这就好比相邻而居的两家人,邻居家中遇盗,作为左邻的大宋不但不助右舍辽国逐盗,反而与强盗一起趁火打劫,实在是没有道理。
而大宋兴此不义之师,必遭天怒,一旦金国灭了大辽,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就是大宋无疑,到那时肯定是兵祸连年,生灵涂炭,大宋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王伦自己的家园虽然是毁于辽人之手,但在家国大义面前,孰轻孰重,王伦心中还是分得清的,又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王伦与宋江谈起大宋国运多舛,而当今朝廷君昏臣庸,腐败无能,眼见这大好河山不知何时就要遭受陆沉之苦,而自己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又无力回天,不由一时相对唏嘘。
二人同时一声长叹,王伦与宋江对视一眼,竟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其余几人也甚是投缘,萍儿温柔和顺,小舞天真烂漫,朱仝和雷横也都是耿直率性之人,席间小舞更是与雷横斗起酒来,竟然与雷横这个大酒桶斗了个旗鼓相当,让雷横大呼小舞女中豪杰。
一席酒尽兴而散,王伦去会钞之时,却发现宋江早已先一步把账结了,王伦知是宋江的情意,也只得作罢。
宋江又替王伦三人安排了客栈,更是相约明日再聚,果然第二天一早,雷横便来寻王伦三人,今日雷横是特意在衙里告了假,陪着三人游玩,到了晚上又是朱仝设宴相请,第三天则由宋江相陪,雷横设宴。
如此王伦三人在郓城盘桓了七天,期间王伦也回请了两次,七日之内几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宋江便提议与王伦结为异姓兄弟,宋江长王伦五岁,王伦便拜了宋江为兄长,王伦更是亲到宋家庄上,拜见了宋太公,也见到了宋江之弟宋清。
七日之后,王伦怕耽误了行程,只得向宋江辞行,宋江、朱仝、雷横、宋清等人亲自相送,直送至郓城县外三十里处,才依依惜别。
王伦三人离了郓城县,一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忽一日,行至巳牌时分,却来到前面一个去处,只见四周都是高山,中间一条驿路,三人驻马向前望去,但见山势秀丽,水绕峰环,不知是何所在。
王伦三人走到山边沿驿路前行,忽地只听得一声铜锣响亮,战鼓乱鸣,山间林中竟是冲出来一二百个小喽啰,将去路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