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潜不止发热,还有腹痛的症状,请来的大夫说是受了寒凉。
而许是在温泉池子里吓了一遭,关瑶也病了,裹在被子里打喷嚏。
这样一来,别说撵不走关瑶,行程都只能搁置。
没病的关瑶本就不好打发,病了的关瑶更像生了八只脚似的,抱着骗到房里的裴和渊不肯撒手。
到底还没恢复真身份,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关了门嘤声佯泣:“人家头疼,腿也疼,浑身上下都疼……”
“不过是有些咳嗽罢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患了什么不治之症。”裴和渊皱起眉头,被缠得有些狼狈。
“说不定真有呢,夫君疼疼我,我那绝症就好了……”关瑶嘟嘟哝哝,带着鼻音的哭腔莫名温软。
裴和渊看着那揩到泛红的鼻头,心中哂着,真是半点不怕把鼻水蹭到他身上。
而穿着干衣被蹭和穿着湿衣被蹭,当然不是同等触感。
躲避时,裴和渊的目光触及散在被面的一条长巾。
想起那是用来缠什么的,他移开眼,却不受控地想起昨夜那承着莹润清晖的肩头,以及颈下的大片肌肤。
耳畔,关瑶在说她一路上有多辛苦。不止天天早起易容,晚歇前又要卸妆,说那涂料闷得她脸不如以前娇嫩,假胡须撕来黏去弄得她人中都麻了云云。
恍神之中,指尖矍然被牙咬住。
裴和渊薄怒,正想斥责时,却被关瑶抢话道:“我不属狗,我属于夫君。”
“叩叩——”
门被敲响,是吴启来寻裴和渊,说是有事要回禀。
关瑶依依不舍:“夫君记得晚些再来陪我,我现在病了好虚弱,晚上一个人睡不着……”
裴和渊脆快了当地拂袖而去。
湘眉伺候着关瑶喝了盏茶,抱怨道:“有个小丫鬟在咱们院子外头鬼头鬼脑,也不知探个什么劲。”
听说有人在探头探脑,关瑶瞬间联想到陶顺,以及他那令人作呕的目光。
湘眉“啧”了声:“这陈家真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若非咱们郎君成了婚,他们家大姑娘怕是脸都不要,也会强压着郎君娶她。”
关瑶幽幽地抬起眼皮子:“湘眉,我也是强压着夫君娶的我,你是在说我不要脸么……”
湘眉忙不迭摇头:“当初在青吴时,郎君会答应和小姐幽会,便是本就对小姐存了心思的。那陈大姑娘郎君连看都不愿看,哪能相提并论?”
关瑶这才舒心了,让掩好门打算休憩片刻。
相近时辰,陈家一处居院中,陈嫦听了丫鬟的报,气得把桌上的针线笸子挥到地上。
陈璃正做着绣活,手里的针被线猛地一扯,指尖扎了一下。
拿帕子掩着指头冒出的血珠子,陈璃轻轻皱眉:“阿姐,裴公子可能只是去探病罢了,他怎么看也不像、不像是喜好男色的?”
“她说的话你聋了没听见?”陈嫦指着小丫鬟:“探个病要那么久?还要下人把守房门?明显是私情被撞破,那姓焦的干脆大白天把人勾到房里去厮混,简直不知廉耻!”
“怪不得总坏我好事,总阻我拦我,原来,原来那姓焦的是个死不要脸的小相公!”
见长姐开始气咻咻地乱骂,陈璃知她又是钻了牛角尖,便起身回房去了。
陈嫦狠抿嘴角,抓过那绣箍一圈圈地拆着胞妹刚勾好的线,嘴里恨恨道:“什么情意缠绵?想来那小厮说了谎,裴公子跟他娶的夫人肯定没有感情!”
越想越怒,陈嫦撂了嘴角死死咬牙。
可就算不喜欢家里娶的妻,也不能沉迷于那种事啊?像裴公子那样的俊才,值得娶更好的女子!
“走,去寻祖父!”陈嫦腾地站起身。
小丫鬟跟在后头:“可是老太爷不是不答应小姐……”
“时情不同,现在表叔都回来了,祖父再蛮不变通,咱们就没有机会了!”陈嫦边走边冷笑。
更何况她看出来了,昨天祖父,其实也有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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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了好久,关瑶再度睁眼,已是晚霞降落的时辰了。
裴和渊上午出去后回了趟客院,但没多久又被陈老太爷请走,说是府里有扇空着的影壁,想请他帮忙题几个字。
陈家的下人送了晚膳来,湘眉给端到榻旁。
才喝了两口汤,咂摸着这味儿怎么有些怪时,提笼里的鹦鹉又闹腾起来,不停扑棱着翅膀。
关瑶吃得不安生,正想让湘眉把笼子提过来,看看灰鹦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屋外响起几下“咚咚”,像是扔石子的声音。
湘眉出去看了看,不见有人,但看地上散着的几枚石子中有个白纸团子。
湘眉蹲下身去捡,头上一痛,冷不丁被什么给砸了下。
捂着头定晴一看,又是个白纸团子。
“小姐。”湘眉入了屋,把捡起的两个纸团子都给了关瑶。
关瑶接过,逐一展开。
一个写着:快去救裴公子!
另一个写着:快去东院柴房救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