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能说，你也千万别管，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万一将你也牵扯进来，弄得个晚节不保的结局，我这老脸往哪搁？”

林千里摇了摇头，似乎对那人的身份极为忌惮，随即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嘀咕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我身上下毒，这事儿可没几个人能做到。”

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却明显意有所指，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林欣儿略一忖度，目光便不自觉转向了正站在一旁的李福。

老爷子衣食起居都由李福一人负责，从未假手于人。

“大小姐，你是在怀疑我？”

李福心头一惊，面露恐慌，而后朗声道，“我跟着老爷子几十年了，怎会害他？”

“李福啊，我记得前年你那小孙子说要开个公司，你还准备让我帮衬一把，后来却没提过这档子事了，他那公司开起来了吧，生意怎么样？前段时间好像听你说起过，做得有声有色的，应该是遇上贵人了。”

“我老了，可并不糊涂，有些事当时没细想，但今时今日忽然串到一起，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林千里看向李福，叹息一声，随后接着道，“人都有软肋，我能理解，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人嘛，年纪一大，就特别念旧情，少一个老朋友，远比失去其他东西更叫人心痛。”

这已经不是在怀疑，而是在明着告诉李福，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被人尽收眼底，再否认下去，就丢了体面了。

李福闻言怔在了原地，紧接着脸上便显露出了挣扎的神色，犹豫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失魂落魄地走到林千里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从年轻时便跟在林千里身边，他远比任何人都清楚后者的脾气，这件事如果后者要查，根本瞒不住。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坦诚远比嘴硬要来得痛快。

“老爷子，我不是人，您要杀要剐都行，惟愿不要牵连家人。”

李福不断磕着头，青石板“砰砰”作响，只是眨眼间，额头便渗出了鲜血。

没人上前阻拦，就连林欣儿都无动于衷，秦重自然也不会插手。

做错事，就得认，更何况是背叛？这个词的沉重，足以压垮几十年的情谊，林家待李福不薄，却落得这般结果，最难受的，应该便是林千里吧。

“你走吧，怨不得你，就算你不做，也会有别人对我下手，结果倒是不可避免。”

沉默了好一阵，林千里才摇了摇头，“只是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到我死的那一天，都不想再看到你。”

听得这话，李福浑身一颤，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凄然，他最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了身子，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秦重在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眉头微蹙。

以德报怨？老爷子恐怕不是这样的人，他年轻时能一手将林家壮大到在清海声名显赫，过往走过的旅途中必是杀伐果断，莫非人一年迈，便容易心软？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福伯，爷爷，你就不恨？不打算追究到底？”

林欣儿亦无法相信，平日与林千里亲如家人的李福竟然真是那投毒之人。

朝夕相处的主仆二人尚且如此，这世间人性难道都经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