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踹了踹躺在旁边昏死的铁憨憨,收起那只精致花边小瓶,无赖笑道:“家中行药商,我也刚好学了些医术,随身携带一点迷药不过分吧?毕竟我张凌可是堂堂正人君子。”
站地老远的吴知愣了愣,低声骂道:“无耻小人。”
他转身飞速去,生怕殃及鱼池,毕竟什么样的人才最懂什么样的人,而他们这类小人最是记仇。
心弦紧绷的墨离顿时松了口气,放在腰间的手也自然放下,走到张凌身边,本来一腔怒意,这一刻突然欲言又止,笑着竖起大拇指。
再看宋麟杰那边,两人几乎不相上下,始终未能决出胜负,柳元承收矛而立,宋麟杰也立即停手,前者道:“看来今天也不能尽兴了。”
他走过去扛起地上的铁憨憨,颔首道:“宋麟杰,等上了书院,咱们再决高低。”
宋麟杰微笑抬手,难得的没有强留,要知道先前找世家清客交流武功时,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人不倒就死缠烂打,有一次在一名都护府上,人本就不想交拳,还特意找了个上茅房的借口,而宋麟杰硬是在茅房口蹲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那名都护实在是肠子都要出来了,才迫不得已挨上了两拳,宋麟杰才肯罢休,在宋麟杰看来,在用刀和用矛的武道上,他和柳元承基本上是同步精进,要真分出高下,势必要打到天黑,倒不如今日一别,看谁先更上层楼。
等扛矛扛人的柳元承走远,天空以及四周仿佛镜像一般支离破碎,回头一看,一众人仍是还在城外,众多力出不就的各方弟子陆陆续续走回城中,也有人觉得此番失志,已然开始打道回府,离开伤心之地。
张凌找到分别的两人,又看了看神情飘忽的墨离。
墨离感慨道:“归化天地,归元境,以前觉得到达此境便可逍遥,只要不是故意钻牛角尖,还真能独行横走江湖,停脚立门镇宗。”
张凌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神情,问道:“你来书院是什么原因?”
墨离点头道:“很多人只知道墨家是成立数百年的高门大派,其实在百年前墨家之内就出现过一次分家,也正是因为那次分家导致墨家元气大伤,在十几年前分家就已经沉寂江湖,而我如今所在的主家又再次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墨家机关术冠绝天下,自然就有君王派使臣前来收复,其中就有陈国天子,所以墨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一部分人坚持中立,因为墨家机关术若用在军队之中,只会给天下带来不必要的灾祸,因此也可能招来灭门之灾,另一部分人为了守住墨家,选择依附一国,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如今的墨家没有能震慑江湖的人,所以才会迫遭抉择,而我选择了前者,当上了巨子,向墨家所有人发誓,三年之内,若不能掌控墨家先祖锻造的那件机关造物,以死谢罪。”
张凌不多问,只等他自己说多少是多少,等人也走入城中,边走墨离才继续说道:“分家解散之后,还有一位我墨家前辈留在书院,我来此便是为了向他修习分家带走那一部分机关术,将二者完全整合,才有可能掌握先祖打造的那件机关造物。”
张凌不问那件机关造物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物,因为他并不觉得对方这就是诸般信任才交底,本就是同样已进书院,迟早会知道,毕竟他是巨子不是傻子。
锦玉城又恢复一如既往的繁闹,路人皆在讨论是哪些人通过了试炼,张凌在路上看到和他们一同走出峋原林谷的人,远远相见,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也有世家开始拉拢那些可能化蛟为龙的才俊弟子,有人高傲看不上那些小官小吏,想待价而沽,等着相卿大将来登门恭请,不过也有几个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能功就,多靠的是假借他手,书院肯定登不进,就毛遂自荐去跑到还算不高不低的官员府邸,装出一副自持甚高的姿态,为情不为利才来做个清客,这也算各谋前程,两相皆好。毕竟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连虞常那不算多大的池塘府邸也得要个万金,而那也是其父遗产,仅凭一个都尉的俸禄如何买的下,来这一趟花销可不小,无论是为书院,还是为科举而来的人,谁都不愿空手而归。
叶于弥和唐雍中途离开,张凌想起以前每次考完试就会吃一碗面,他拉着宋麟杰和墨离找了半天,好在还有个小面瘫没收工,他要了三碗杂酱面,晓幕下坐在一张有些老旧的木桌前吮吸面条,味道比起以前的差了不少,不过多了两个人,感觉还不错,张凌边低头吃着,轻声问道:“会累吗?”
衣服仍旧破损的墨离也低着头,沉声道:“是有点,不过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宋麟杰重重拍了下桌子,好在控力有度,否则吃都没得吃了,他搭在两个人的肩上,笑道:“你们两个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那多干嘛,再不吃面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