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羽泠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手掌按在碎瓷片上,登时血流如注,滴落在睡裙上、地板上。
她从小到大被人呵护备至,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当即疼得眼泪冒出来,左手托着右手背呼痛:“苏姨!苏姨!你是死的吗?还不快过来!”
保姆也被这变故惊到了,回过神来,跑过去扶着傅羽泠往出走。
傅羽泠哪里还顾得上魏荣华,边哭边说:“快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啊!”
保姆也急得不行:“小姐,要不还是直接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
傅羽泠在国外待的那十几年,泰半时间住在医院里,她恨透了那个地方,羡慕别人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可以随意去做想做的事。
傅羽泠整只手被鲜血染红,颇为触目惊心,保姆慌慌张张地拿起座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说明傅羽泠受伤的情况,催促医生尽快过来。
*
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傅老爷子并不知情,他早晨起来得太早,吃过早饭喝了药,回到房间睡起了回笼觉。
魏荣华从满地狼藉中挣扎着爬起来,拿着亲子鉴定报告书前来敲门。
老爷子从沉睡中悠悠醒来。
敲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仿佛在耳畔叩响,听得他心脏很不舒服。
管家从外面进来,听到老爷子的卧室那边传来砸门声,疾步过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大夫人,手里捏着几页纸。
管家脚步略顿,思索了片刻,还是上前去低声提醒:“老爷子喝完药睡下了,大夫人要找他不如等会儿过来。”
魏荣华置若罔闻,仍旧隔几秒就握拳砸门,扬声道:“爸,我有事问你。”
管家见大夫人眼神悲戚又凌厉,面容震怒,状如疯魔,配合室外的狂风骤雨,心里竟有些怵:“大夫人……”
劝告的话还没说出来,面前的房门打开了。
老爷子穿着黑色的绸布长衫长裤,脸色很是难看,挥手让管家离开,瞅着魏荣华,声音浑厚,隐有怒意:“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这样大吼大叫。”
魏荣华眼周微红,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能问眼前这个老人。
她有一肚子质问的话,然而,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最无关紧要的:“我的孩子呢?”
老爷子负手而立,没听懂她的话:“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什么孩子?”
“你知道的!”魏荣华眼泪涌出来,眼眶里像被针刺一般,一阵阵的疼,抵不过此时此刻心里的疼痛,“爸,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傅寄忱不是我的孩子,傅羽泠也不是对不对?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了?!我的一双儿女,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他们在哪儿!”
魏荣华一声怒吼过后,四周一片寂静。
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很长时间。
傅老爷子身体久久僵立,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止不住地颤抖,眼里的惊异和慌乱无处可藏。
他没想到自己埋了三十年的秘密会有一天被人挖出来。
那天,老四在饭桌上提起傅寄忱的身世被人拿出来做文章,他就有此担忧,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先发现的人是他儿媳妇。
魏荣华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有些事注定瞒不住了。
“你跟我进来。”
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傅老爷子背过身,径自往房间里走,后背不知何时越发佝偻。走了几步,手按在旁边一方木桌的边沿,像是有些支撑不住。
魏荣华跟着他进去,门合上,她将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亲子鉴定书扔到桌上,检验结果那一页被翻到最上面,让老爷子无法否认。
“我疼爱了三十年的儿子,我为他付出了一切,我还把政鋆的股份都给了他,现在居然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孩子。”魏荣华抛却了长幼尊卑,厉声质问老爷子,“爸,你究竟有多恨我,才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三十年!”
她自问嫁进这个家里,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傅家的事,相反的,大大小小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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