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抬手捏了捏鼻梁骨,端起桌上凉透的茶喝了几口。
走廊上,两位高管在电梯前碰到一块,低声交流:“还得是这一位坐镇。手腕是强硬了一些,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听说在宜城历练的那大半年,东柯子公司的盈利翻了几番。”
“提起东柯,我想起来以前东柯的业务一直被裴氏压着。”另一位高管接话,“裴氏近来内部动荡,隐隐有颓势,东柯趁机反超,在医疗器械这一块倒有了领头羊的趋势。”
电梯到了这一层,两位高管进去,接着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裴氏怎么说也屹立了六七十年,不可能随随便便倒下。听业内的传闻,不日就会有新的行政负责人上任。”
“裴氏那些老家伙不是吃素的,新人哪来的话语权?”
“那就不清楚了。”
话题转了一圈,又聊回君山集团内部。
“如今傅家几个管事的,老大傅政鋆太保守、不肯创新,老二傅启镇太激进没头脑,老三傅骅贤出了那档子丑闻,在公司里威信不足,难以服众。老四傅建芳倒是有头脑,就是聪明过了头,什么都要抓在手里,整个一搅屎棍。也难怪傅董跳过自己这些子女,把大权交到孙子手里。”
“谁说不是……”
谈话声随着电梯下行而消散。
这一下午,郑翼留在公司,借用了秘书办的一台电脑,反复看了从私房菜馆拷贝的监控视频。
中午徐小姐说的那些话,忱总已经信了大半,让他看监控,不过是做最后的确认。
见时间来到五点,忱总那边应该忙完了,郑翼拔下U盘,关了电脑,起身去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这会儿没其他人,傅寄忱坐在办公桌后方,双手十指松松地交握,搭在桌边,看起来是一副闲适放松的状态。
但郑翼不觉得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对上他的眼神,没等他开口问,郑翼点头说:“傅夫人确实在那家私房菜馆里见过沈小姐。根据走廊上的监控录像显示,傅夫人傍晚过去,在包厢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沈小姐进了那间包厢,两人聊的时间不长,沈小姐出来后,往洗手间去了。等我们的车开走,傅夫人才从私房菜馆离去。”
因为包厢里没有摄像头,无法窥探两人聊天时的状态。
郑翼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傅寄忱搁在桌上的十指拿起来,抵在下颌处,目光转向落地窗外。
有些事终究是他过于想当然,他以为警告过魏荣华,别妄图干涉他的事,就能让她歇了那些心思。他以为派人时刻跟着沈嘉念,就能确保她无恙。
明明周至臻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他那个大学时期谈的女友,毕业时还憧憬着两人以后结婚生子,幸福美满,转眼就在实习公司回家的路上被人拖走。
周至臻大半夜打给他,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得干呕,求他出手救那女孩,他说他若去了,只怕周家人日后更不会放过她。
回忆涌来,傅寄忱喉咙一阵紧涩,他难道不知道宅院里的人手段有多肮脏吗?他分明比谁都清楚!
郑翼没打扰他,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其实他和忱总心知肚明,傅夫人选在那样隐蔽的一家私房菜馆单独会见沈小姐,不会跟她聊什么好话。
那么,沈小姐连夜离开北城就有迹可循了。
二十分钟后,傅寄忱从办公室出来,一身挺括的黑色西服严肃板正,白衬衫的领口和袖口熨烫平整,跟往常一样,整个人透着上位者的积威,神态也如昔,平静中暗藏着几分凛冽,没看出他哪里不对。
他跟郑翼说:“回老宅。”
傅建芳:可恶,居然在背后说我是搅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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