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华从丈夫那里听说儿子今晚在公司加班,项目出了问题,保守估计得忙到十一二点结束。
她跟几位太太在美容院做完脸,看时间不算晚,绕路去东篱居打包了几道菜,过来给他送宵夜。
集团总部她来过多次,自然是轻车熟路。
敲了两下门,里面没人应声,她便猜到傅寄忱去了别处,打算进来等他。
哪曾想,一进门,办公室里有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脚踩在真皮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暗红色封皮的书。
魏荣华眉心猛跳两下,定睛看了看,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傅寄忱在老爷子寿宴上带回老宅的沈嘉念。
他竟公然把人带到集团总部来了,还留她单独在办公室。
真是越来越荒唐!
沈嘉念反应过来,连忙抱着书从凳子上下来,穿好鞋走到魏荣华面前,心里多少有些局促,面上还是大方得体地微笑问候:“伯母好。”
魏荣华看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目光下滑,她耳际、脖颈处有几点红痕,作为一个过来人,岂会看不出那是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忍不住落她的脸面:“谁是你伯母,别乱叫。”
沈嘉念一时语塞,抿了抿唇。
那次随傅寄忱去老宅做客,魏荣华全程没跟她说过话,可能碍于人多,表面上的态度还算过得去。眼下没人,她对自己的厌恶就懒得掩饰了。
见她脸白了两分,魏荣华在心里冷哼,到底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句难听话都承受不了。
“寄忱呢?”她问。
沈嘉念喉咙滚动,脸色冷静地回答:“技术部遇到一点问题,他过去帮着解决,刚走没多久。”
魏荣华越发觉得她是来专门勾引自己儿子的狐狸精,明知道他忙,还来公司乱晃。
狐媚子都是这样的手段,喜欢在男人的工作场合作秀,彰显自己的体贴温柔,借此拿捏住男人的心。
魏荣华在待客区的沙发坐下,一身湖水绿的裙子,肩上罩着卡其色流苏披肩,项链和耳环是与衣服相称的祖母绿,发髻高挽,容色尤带风韵。
她把提包和打包的菜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开口质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沈嘉念看到了她带来的东西,如果她说自己是来给傅寄忱送饭的,只怕她更不高兴:“刚好路过附近,过来看看他。”
她轻飘飘的回答并没有平息魏荣华的怒火,反倒惹起她的不满,口吻愈加严厉:“他在工作你不知道?”
眼前的人是傅寄忱的母亲,所谓爱屋及乌,沈嘉念不想跟她硬碰硬,面对她的指责,选择沉默应对。
然而,她默然垂首的姿态,落在魏荣华眼里,只当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就这么等不及向所有人昭告你的身份?”魏荣华自以为看穿了这种心机女的盘算,冷笑一声,“先前跟裴家的公子搂搂抱抱闹上新闻不就是玩的这一套,真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看那一个死了,没希望了,所以牢牢扒住了寄忱。他糊涂,我可不糊涂。沈家没落前,你好歹是个千金,我以为受过高等教育和良好的家庭教养的人不会当狐狸精,拿美色当资本魅惑男人,没想到……呵,你父母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感到羞愧。”
沈嘉念浑身冰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到发抖,仿佛独自一人穿行在荒野之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要将人冻僵。
“我把话撂在这里,有我在的一天,不可能让你进傅家的大门,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魏荣华眼神冷冷地逼视着她,“你要识相一点就自己离开,还能体体面面,等到老爷子都看不过去,你恐怕没好下场。”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沈嘉念自认足够尊重魏荣华,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她的态度就是忍耐,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反驳不辩解。
奈何她步步紧逼,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还牵扯出她死去的父母。
“我之所以还叫您一声伯母,是看在傅寄忱的份儿上,否则您这样的,我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沈嘉念抬起头直视着她,“我的确和裴澈有过一段,这件事傅寄忱也知晓,闹上新闻非我的本意,那是个误会,想来您也没兴趣听。至于您说的我扒着傅寄忱,我承认是很喜欢他,但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现在是他不肯放开我。麻烦您弄清楚因果关系再来问责我。”
魏荣华脸色变了又变,点点头,又点了点头:“好,好得很。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是个牙尖嘴利的。”
沈嘉念淡淡地扯唇,不回应她对自己的评价,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在对方心里已经被贴上了不好的标签。
多说无益。
魏荣华也不想再待在这里,站起来,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