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这样的事,姑娘都没责怪过我一句重话,也未减了对我半分的信任,碧湖发誓要将功补过的,姑娘。我十三岁便进了山庄,这些年老爷和姑娘对我的恩情,我难以为报,只求姑娘做这一次事情,求姑娘成全。”她说完这句,竟对着苏梦棠拜了下去,任谁也拉不起来。
苏梦棠听到碧湖提起了父亲,忽然想到了父亲在世时对山庄上下亲善的模样,心中也跟着难过起来,她跟着蹲下身去,抚摸着碧湖的肩膀道:“好丫头,不是我不肯成全你,而是咱们谁也不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看着你冒险。”
碧湖闻言抬起一双泪眼,与苏梦棠争辩道:“珊瑚是真真见过姑娘的,可我当时只在兵法堂外面看守,没有与她打过照面,她逃走的时候,我恰好也不在。既然没见过面,所以我去才是最保险的。况且对于奉茶斟酒这些事情,姑娘哪里做得惯,一旦被人看出来生疏,遭了怀疑,姑娘便会危险万分,到时候,我们如何杀进去解救姑娘。”
这段话理据充沛,苏梦棠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驳回了。童凝儿和赵清州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外人是不好参与的,毕竟推举了任何一方,都是把人往火坑里面送,所以只悲哀而静默地看着苏梦棠和碧湖争执不下。
碧湖见一时间无人讲话,便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去最合适,姑娘忘了,我的琴技,还是姑娘亲自点拨过的。而且,姑娘也要为小少爷着想,若是姑娘出了事,小少爷得难过成什么样子。纵是日后我们会将他照料好,谁又能比得上姑娘对三月少爷的一片心呢?”
西门三月是碧湖的理由里面,最触动苏梦棠的一条,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就在此时,走廊的楼梯口忽然传来了一些脚步声。清雪闻声,从屏风后面露出脑袋说道:“上菜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若是不去,我便走了。”
碧湖忙擦擦眼泪,也起身向屏风后面快步走去,口里说道:“我马上就过去。”苏梦棠想上前拦住碧湖,不料清雪却说道:“苏姑娘,我看也是这位碧湖姑娘去好一些,斟酒倒茶,这些事情看似微不足道,做起来却也是有讲究的,您一看,就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
苏梦棠无力反驳,只停在了那里,清雪披了碧湖换下的褙子,走出来道:“快,拿胭脂和鹅黄来。”童凝儿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跑去把自己的胭脂水粉盒子悉数捧来,递给了清雪。碧湖还在系着身上的裙带,清雪已然手脚麻利地替她画起了妆。
好在童凝儿的脂粉都是极上乘的,所以上色很快,微微一扫,便落下了均匀而润泽的颜色。为了遮盖碧湖哭得略有红肿的眼眶,清雪还将红玉膏和了雪丹,在掌心轻轻研开,用手指蘸了些许,点在了碧湖的眼眶周围,一则粉白之色可以掩去红肿的底色,二则更的碧湖显明眸善睐,惹人怜爱。
待到碧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众人都微微惊叹了一下:画着与清雪相似的鹅黄与胭脂,碧湖看上去与素日大相径庭,说不上来是更好看了,还是她本来也可以如此美丽动人。碧湖背起了清雪的琴,走到苏梦棠跟前,郑重地行了一个礼,继而快步走向门边,开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