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秋秋不知道,云华虽然表面上安稳,内心却如同燃着一把火,倒是赵清州,表面上安稳,内心也安然。赵清州今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自从去江宁上任,他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了,纵使昨日秦国锡说了一番令人作呕的言语,也并没有影响赵清州的美梦。
他在梦里,不知变作了什么,位处万山之上,俯视红尘世间和湖海山川。他觉得自己站得很高很高,这样的高度,不像是飞禽,不像是云烟,而像是一颗星斗。他醒来的后,向老夏讨了只墨笔,在狱中的墙上写了一首诗:
甘为春雨报沧溟,何奈无端浪打萍。
客路经年清梦少,今宵难得作辰星。
违时傲世思民谟,躬历苦辛恨膻腥。
来日丘山埋铁骨,芳魂散处草木青。
他写完之后,在石榻上静坐了一会,想起了昨日秦行国说过的话。
昨日秦国锡的深夜而来,是为了劝说赵清州:若是放下执念,从此听命于史弥远,自能保他官复原职,全身而退。赵清州严词拒绝道:“若是三司联审都不能证明赵某清白,那么官场就真的一黑到底了,这个官不做也罢。”秦国锡威胁道:“你若执迷不悟,恐怕会危及到你的身家性命,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赵清州面不改色道:“赵某凤凰胆都吃过,没有什么吃不了的。”秦国锡眼见得拉拢无望,只恨恨地说道:“赵清州,我劝你识相,人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你自己在江宁无依无靠,若是投奔了明主,今后仕途不可限量。”“我只知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从没听过国有二主之说,难不成史丞相要自立为王么?”一句话,让秦国锡不知再说些什么,气得拂袖而去。
倒是老夏,在一旁听了二人的谈话,待秦国锡走了之后,劝赵清州道:“赵公子,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刚刚不该那样让秦将军下不来台的,只说听命于史丞相,先保住官职再说,不也很好?”赵清州知道老夏是出于好意,淡然一笑说道:“巧言令色的事,我做不来,若是做的来,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了。”
老夏摇摇头,说道:“赵大人,你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赵清州笑道:“老人家,我知道您是好意,可若是天下不公,天子都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那我便不烧柴了,我还要火烧青山,给着黑黢黢的世间,点一把火,照得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