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土道上,一队人马正缓慢而行。 当先是几匹高头大马,后面是人畜拖动的车架,车架上装着些器械粮草,还有一些老弱妇孺和伤员坐在上面。 车架两列则是几十名持着兵器穿着甲的步卒,守护左右,最后则是几个骑兵殿后。 远处,黑山县城在人视线中已经变得微不可见,融于灰暗的天色中。 潘芙蓉骑在马上转头看向县城,然后呸得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那射塌天老贼,总有一日要他的狗命!” 旁边路野接过话道。 “小姐,别急,一丈青还斩过色鬼王英呢。” “这种狗东西,早晚得死在你刀下!” 潘芙蓉这才转怒为喜。 “好,马倌儿,你刚才忠心护主,赏你点什么好呢?我想想……” 这一行人正是从黑山县中离开的闯破天女营残部。 得了三家大王馈赠的东西,路野主张,事不宜迟,还是赶紧跑吧。 实在是几家大王都是塑料兄弟情,需要的时候是兄弟,不需要的时候捅兄弟两刀。 谁知道闯破天一统府城以后,会不会发神经想到县城里面还有几家兄弟可以吞并,发兵来攻? 到时候,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趁着三位反王忌惮闯破天势大,赶紧溜吧。 于是众人急忙起身,好在东西之前都是收拾好的,根本不耽误行程,大家刀出鞘弓上弦,一路警备出了黑山县城,发足狂奔。 直到步卒跑得喘不过气来,又确定身后没有追兵,这才缓步慢行。 “小姐,”红姐在一边叮嘱,“等见了闯破天,你可要忍耐,千万不要耍脾气,咱们现在还需要这面虎皮。” 潘芙蓉皱眉:“我知道了红姐,你且放心,我认得清形势。”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离了闯破天,潘芙蓉的小团体很难生存,所以还必须仰人鼻息,夹紧了尾巴。 虽然潘芙蓉很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一行人才赶到府城。 因为之前向府城派了信使,大门外信使等待,旁边站一青衣小厮。 那小厮见了潘芙蓉就磕头。 “小姐,大王刚荡平城池,诸多军事繁忙,说明日再见您,请您和部众随小的来,大王已经命人给你们安排好了营地。” 众人便随着这小厮入了城。 路野借着月色观看。 之前他和王虎跑来东塞府想入世家豪门做个奴仆,结果遇到官府设局,将流民绞杀得干干净净。 路野和王虎侥幸逃了一命,他还在这里遇到了潘芙蓉,还远远见识了一位异人,意识到这世界未必就一条武道超凡之路。 如今他却成为“流寇”中一员入了城,当日想投靠的豪门估计也没挺过唐州铁骑和闯破天两轮洗掠,真是世事难料,颇具讽刺意味。 府城规模比黑山县要大了许多,城墙极高,里面有完善的防护体系,外面还有宽阔护城河。 若不是那知府玩借兵助剿的把戏搞砸了,光凭闯破天的人马,即使是全盛时期,再加上另外三路反王,也别想攻入城池。 可如今,闯大王却已经成了一城之主,隐隐有一飞冲天的态势。 入了城,随处可见被烧毁的建筑废墟,街道青石砖上还有鲜血凝固后留下的褐色污迹,路过几处街坊,外面建了围墙,墙砖上还有刀劈斧砍留下的痕迹,许多尸体被从里面拖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和闯破天作对被攻破的世家豪门,都一天过去了,还没有清理干净,可见当初厮杀的多么惨烈。 路野注意到街道上有巡逻的流民军列队走过,所穿的却是官兵铠甲样式,只是胳膊上系了条红布区分敌我,看来,闯破天一招险棋占了府城后,立起了字号,极大的震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