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叶穿着郭久给他新置办的衣裳,说不出的别扭。 身上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绣着小狗的旧衣裳。 这衣裳差点被郭久收走:“衣裳都打补丁了,要来做什么?” 拾叶只说刚进内院,旧衣裳就不要了,怕别人听了不好。这才将衣裳保了下来。 到了九春楼,吴掌柜见了他,笑着招招手:“拾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姑娘回去。” “东家正会客呢。你跟我走。” 吴掌柜拉着他到了小院里,指了指正在扎马步的引泉:“你看这孩子的功夫如何?我想请你教他一套招式,要那种舞起来好看的。” 拾叶道:“我的剑只杀人,不好看。” 吴掌柜摸摸脖子,觉得这话瘆得慌:“那就算了吧。” 引泉听见了,收功站起来望向拾叶:“我想学。请哥哥教我。” “没空。”除了韦大人和姑娘,拾叶不想跟任何人有过多牵扯。 他径直走出后院,上了楼。听见崔礼礼的房间里有人说话,他抱着剑还挎着包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没多久,崔礼礼和高主事出来了。 “此事还请您莫要声张。”高主事言辞恳切。且不说有没有成效,如今高慧儿已几近痴魔,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别到时候人还疯着,名声更差了。 崔礼礼道:“贵人放心。九春楼五十个侍酒倌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他们懂规矩。” 高主事看着她。 不过十六、七岁,还未嫁人,做事说话这么沉稳。经营着九春楼,竟丝毫没有怯场。 自己也算是户部的高官,她并未一味讨好迎合,这份进退得当怡然自得的气度,自家女儿是万万不及的。将来慧娘若醒过来,自会明白输在何处。 一扭头,高主事看到了抱剑而立的拾叶。 崔礼礼见他打量起来,连忙道:“他不是,他是我的护卫。” “护卫好,护卫好……”高主事显然想歪了。 崔礼礼没解释,送走高主事,才转过身,拉着拾叶转了一圈。 灰白的窄袖圆领袍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绣,面料也不过是寻常的缎子,做工也是最普通的。 “你的新衣裳不好看。”她的护卫,怎能穿得如此潦草?这才想起给拾叶买的那身丝袍是夏装,如今都要进深秋了,自是不能再穿。 “走,我带你去买衣裳。”说完拉着他就走。 拾叶有些懵。 今日怎么个个都想要给他买新衣呢? 崔礼礼最喜欢的成衣铺子是京城的老字号“祥记”。 掌柜一见到崔礼礼,立刻放下算筹迎上来:“崔姑娘安好,有日子没来了。您也是来挑衣裳的?” 崔礼礼觉得这话有些意思,什么叫“也是来挑衣裳的”,来成衣铺子,自然是来选样子,做衣裳。 “我替我的护卫做一套新衣。你们可有什么新来的料子?” 掌柜“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又打量着拾叶。这护卫长得真好。崔姑娘的名声,京城几乎人人知晓,再看这护卫,掌柜的心中如明镜一般。 原来现在管面首叫护卫。 崔礼礼读懂了掌柜的眼神,也懒得解释:“拾叶,你看看可有中意的样式?” 拾叶道:“要耐磨的。” 掌柜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心道:原来现在的面首还要配剑。玩的花样真多啊。 “您看,这些料子都是刚从南边送来的。”掌柜的不死心,又问,“崔姑娘您不挑挑?这孔雀羽穿珠彩绣云纹锦缎,全京城就此一匹,别人要我还没给,您要不要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