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乱了、河东道也乱了!这些数目众多的铜钱怎么花?又往哪里花?”杨师道问出了两大难题。 “我听说以裴氏和五姓七宗为首的关东世家、士族对大哥支持力度非常大,他们不仅在物资予以支持,还在洛阳开设了许多粮铺,洛阳斗米价格回落到三百文左右,使得汹涌的民情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再加上大量中原人口跑到我们冀州立足,因此,洛阳的粮食已经供大于求,米价还有下降趋势,这对于百姓是好事,但是对于粮商来说,却是亏本的坏消息。如果我们以一担(1担=10斗)三吊钱的价格大量买进,那些粮商一定乐意!” “而每一个粮商背后都是一个世家门阀,洛阳的每个世家都是大哥的支持者,大哥为了保证支持者的利益,肯定乐意充当我们和粮商的桥梁。” 杨师道担心道:“殿下已经和世家门阀撕破了脸,他们会卖么?” 杨侗冷笑:“杨大人太瞧得起世家门阀的节操了。他们为了钱,连祖宗和国家都敢卖,这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这生意归生意,反对他们照样会反对,这是两码事。” “除此以外,也可以和王世充沟通,这家伙杀了不少中小世家,从中谋夺钱粮,已经引起关东世家的憎恨,中原向来是关东世家的固有地盘,他们迟早会查出王世充以权谋私的罪证。钱可以藏,但数目庞大的粮食却藏不了,我觉得王世充也急着把粮食换成钱!我们与他交易,其实是在帮他销毁罪证,想必他会非常高兴。” 杨师道说道:“殿下所言极是,不过微臣觉得有一人比臣更会花钱!” 杨侗奇道:“谁?” “凌敬!” “哦?”杨侗笑了。 “凌敬,字敬之!河间人士,是竞选三馆一阁的寒士,他写了一篇‘商论’,并提出了‘农为主、商为辅、工为骨’的观点,对商道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便是玄成、冲远也无话可说…并同意将其列入凌烟阁一品文学士…” 孔颖达郁闷道:“敢情在大家眼中,我和玄成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了!” 杨师道大笑:“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众人开怀大笑。 “我曾和凌敬有过短暂的交流,他在商道上的确见解独到,很多见解与我不谋而合,因此,我决定再增加一个商部!” “商部,负责商业互通,以及负责商税之事。以后凡在我冀州经商者,都需到商部办理从事商业的凭证,否则……皆为违法经营,并交于刑部惩罚。” 杨师道震惊道:“殿下,商业自古以来乃是最低贱的行业,若……若为官办商部,岂不是遭天下人耻笑?” 迎着一双双震惊、不解的目光,杨侗解释道:“设立商部之事,非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因为凌敬!而是我一直就有的想法。” 他先是将白天与凌敬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大家都知道,禁止土地买卖、摊丁入亩税、以钱发饷都是抑制土地兼并,但朝廷遇到困难的时候,有时不得不贩卖土地……这年长日久下去,土地照样集中到少部分人手中,因此,土地买卖、摊丁入亩税、以钱发饷都只能缓解土地兼并进程,也就是说,只要有土地兼并,就不能彻底解决王朝周而复始现象。” “百姓造反的根本就是土地!如果百姓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就会靠自己的辛勤和汗水填饱自己的肚子,满足这一点,就是天下太平的繁华盛世,反之,就是天下动荡,王朝覆灭!” “因此,在没办法解决土地兼并的前提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百姓从土地中解脱出来,让他们即使没土地也能生存。既然土地不再是唯一的生存根本、发财之道,那么世家门阀还会大量购买土地吗?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