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闻言也是默然的点头,虽然张居正对于心学的看法虽然有些极端,但也无可厚非,他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大明的正统思想可是理学,其再怎么不好,但与心学相比,它对士人的品行与节操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 特别理学要求读书人,不仅要为民为国,齐家治国平天下。更克制自己的欲望,恪守节操,做人要温良恭俭让,做官要端正品行等等。 虽然能做到的人很少,但毕竟口号在那里,这种做法还是会对维护国家统一,稳定朝纲,延续统治有积极作用。 而心学呢,它固然也有解放人的桎梏等优点。 但正如张居正所言,其主张理即存在于自然的人欲之中,应该顺从人心、听其自然,也就能获得快乐,就能够成圣。 这无疑是鼓励人性突破社会伦理的道德束缚,会导致很多人,特别是士大夫为自己的享乐找到了借口。纷纷摒弃自己的节操,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不重实际,贪污受贿,纵情享乐,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这么两相比较之下,统治者喜欢哪一个学说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哪怕朱翊钧是穿越而来,其心中也觉得心学的存在有其合理性,也有些优点。 但作为统治者,他还是觉得现在的心学已经跟放纵过度了,跟王明阳时期的已大不一样了。如果继续任由心学发展下去,就会间接影响士子们越发追求自我,不恪守道德,这就无限接近了无政府主义和绝对自由主义。 甚至可以说明末官员们派系党争,之所以那么激烈,甚至直接导致了明帝国的覆亡;明末士大夫之所以风骨这么低下,那么容易屈服,没有气节,可以说都与阳明心学一派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张居正的讲述还没有完毕,只见他继续说道: “其第三个弊端,就是军备废弛。自我朝太祖创设卫所以来,士兵和家属入军籍,谓之军户。士兵在朝廷分配的公田里耕作,每月领到的粮食足够一家人生活所需。如此军费不花朝廷一毫,可谓是善政。 但卫所发展到现在,公田被侵占者、役使军士为徭役等事频发,导致军士苦不堪言,兵变时有发生,逃亡人数不断增加,军官用老弱病残来充数冒名,军队战力一降再降,乃至解决东南倭寇都耗费甚多、北方蒙古屡次欺辱大明,得亏将士用命,才让边境安稳,情况稍有好转。” 军户问题,张居正其实最有发言权,因为他就是军户出身。 而情况也正如他所言的那样,现在军户土地被侵占严重,士卒逃亡也严重,战斗力低下,导致许多边镇不得不募兵设营,将官也开始养重金招募家丁,作为作战的核心。 而朱翊钧也很清楚,张居正是怎么改革的。其重用戚继光,让都督同知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练兵,总兵官以下悉受节制。 而戚继光也没有辜负张居正的期望,在长城边墙台墩修建、练兵、练将、大搞兵器发明、组建车营,二者合作的甚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