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在黑云中流窜,不时闪烁白光,沙沙的雨声拍打着窗户。 谷剑秋收回目光,望向病床上的老人。 如果计划顺利,此刻炎武合应该已经和常仑的卫队交火了。 这是时济医院的普通病房,狗场一经查封,雄阔海就被宪兵转移到了这间普通病房,医疗措施比在狗场的时候差了不知道多少,连看管的人都漫不经心。 雄阔海的睫毛微微颤抖,氧气面罩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水雾,随着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居然缓慢地苏醒了过来,双眼半闭半睁,歪着头地凝视谷剑秋。 “去甲肾上腺素。” 谷剑秋扬了扬手里的密封塑料袋,里面是一支用了一半的粉色针剂。 “你的心电太弱,我没有打完完整的一支,看来剂量把控的还算过关。” 谷剑秋把塑料袋收好,挪了挪椅子,两人贴得更紧了。 “我叫谷剑秋,是谷西楼的弟弟,严格地,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我偷偷见过你好几次了。” 雄阔海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头颅缓慢地左右摇摆,双眼突地睁大,死死拉住谷剑秋的手挣扎起开,但他身上加了好几道固定皮带,身体又虚弱,根本动弹不得。 “从你昏迷时候的心电波动看,你对外界应该是有一部分感知能力的,你大概也知道常仑已经抛弃你了,逸园狗场被查封,你的徒子徒孙死走逃亡,江宁地界的官僚士绅一半和你有仇,另一半嘛,现在也巴不得你死了干净,没人会来救你的。” 雄阔海的面孔通红,瞳孔有些涣散,似乎是绝望了。 谷剑秋把五指按在他的氧气面罩上:“其实我不打算和你太多,你也可以死得痛快一点,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放火烧了人坊,害死我妈和我大姐,还有我弟弟。” 谷剑秋一面,一面死死盯着雄阔海,观察他的反应。 雄阔海的挣扎忽然剧烈了许多,谷剑秋当即拔下呼吸面罩。 雄阔海勉强抬起脖子,绷带下的皮肤青筋暴起,他声嘶力竭:“我没做过!我和你大哥的事是江湖恩怨!绝不涉及家人,如果叫道上的人知道我欺负孤儿寡母,龙皮太保的脸往哪儿搁。” 他完这一大串话,心电衰弱下去,谷剑秋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语速又轻又快:“佛皮死的时候已经承认了,他比你敢作敢当。” “不,不可能,你,你骗我……” 谷剑秋话锋一转:“杀我大哥是谁的主意,是你?还是紫精工业的石家?” “石,石家也有份,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 谷剑秋知道那位石大姐在罢工结束不久就离开了母星,他把雄阔海的话记在心里。 雄阔海的气力越发微弱,也许是人越老就越怕死的缘故,他不断呢喃着求饶,开出了许多条件,但谷剑秋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药效逐渐褪去,这半针肾上腺素榨干了雄阔海所有的生命力,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医生护士发现雄阔海心脏停止跳动,大概率也是注射一支肾上腺素看看能不能吊住他的命,到时候雄阔海的死就不清了。 直到雄阔海的心电彻底消失,谷剑秋又给他注射了一整肾上腺素,确认他死亡后,把针头和针管分别包好放进密封塑料袋带出了房间。 哒哒哒哒~ 一台名为“双花”的人形自改外骨骼自背后射出两枚炽烈白色尾气的榴弹,碗口粗细的火药榴弹在半空中交织出一道死亡的弧链,越过垒砌的沙袋阵地炸在水兵中间,顿时掀起汹涌的火浪。“双花”刚要攻上去,一枚大型电子鱼叉穿胸而过,把双花钉在地上,一阵猛烈的蓝色火花之后,“双花”外骨骼失去了所有动能,驾驶员也被鱼叉刺伤大腿,在半封闭的驾舱里不住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