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性情跳脱的小公子,一副见鬼的表情,黑不由心中好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神色,意味深长地提点了一句。 “他们两个都是隶属黑冰台的精锐,执戈的是熊,善技击,背弓的叫惊,善骑射……” 赵郢顿时心中了然。 “多谢大父成全!” 真心实意地冲着大殿拱了拱手,黑不由微笑颔首。 这个孩子果然聪明,难怪陛下喜欢,一点就透。 “老丈,明天见啊——” 临走,还不忘跟站在大殿外面的黑挥手告别,声音欢快,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开心。 “老丈?” 听着赵郢的称呼,黑不由莞尔。 这个称呼真新鲜啊,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估计除了这位小公子郢,也没人敢这么称呼自己了吧? 目送着赵郢那欢脱的背影逐渐消失,黑才转过身来,往大殿走去,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起,重新变成那位沉默寡言,目光深沉,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冰台掌舵人。 始皇帝最信赖的小伙伴。 就似乎刚才脸上的笑容,是一种错觉。 …… 大殿内。 始皇帝不由眉头微蹙,一边听着史禄的禀报,一边下意识地轻轻叩击着面前的几案,熟悉始皇帝习惯的黑顿时放轻了脚步。 他知道,这是始皇帝又遇到了难以抉择的问题。 “陛下,秋冬将至,陇西、上郡几十万大军都需要添置过冬的衣物,刚刚迁移到骊邑的三万户黔首和迁移到云阳的五百户,也同样面临缺衣少食的局面,若是朝廷不能拨付足够的防寒衣物,恐怕会有不少人撑不过这个寒冬——但八月,刚给岭南的五十万大军拨付了十万匹布帛制作秋季的衣物,国库里的布帛不够了……” 说到这里,史禄犹豫了一下。 “臣恳请陛下调令正在服舂役的一部分妇女,加紧赶织布帛……” 始皇帝闻言,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这分明就是头疼治头,脚疼治脚,把服舂役的调走了,谁来舂米? 秦朝虽然已经统一了天下多年,但整个社会的运行体制,还是实行的战时那一套,在《军爵律》的带动下,如同一個上紧了发条的作战机器似的,在严密而高效的运转。 每一个部门,每一个群体,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和任务。 就算是这些服役的人犯,也不例外。 贸然大量抽调人手,哪怕服舂役的女犯,也势必会对其他部分造成影响。 始皇帝沉吟片刻,沉声下令。 “可从咸阳就近调集服舂役女犯万人,赶织布帛,传令,天下各郡县,令各地多织布帛,凡上交布帛满十匹者,免一年更役……” 物资越发紧缺了,但迁移至云阳和骊邑的黔首不能没有御寒的衣物,而陇西和上郡的数十万大军也不能让他们穿着单衣抵御匈奴。 望着匆匆离开的史禄,始皇帝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有人劝他要与民休息,可这个庞大的帝国,已经迈开了自己的脚步,正在策马狂奔,哪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北方匈奴不断侵扰,岭南越人时常动乱,六国余孽阴奉阳违,蠢蠢欲动,天下黔首也多心念旧国,不服大秦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