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盈听到这话,突然嗤笑一声:“该你上战场的时候你不上,你说你不怕死,你说你怕你死了以后没人继续保家卫国。
可现在正是需要你保家卫国的时候,你又说在这里死得没意义。
那什么时候死才是有意义的?
你告诉我!你说呀!
嗯?
你来告诉我呀!
你怎么不说了?”
那位反驳的战士脸色越发难堪,特别是周围人的目光,更加是让他如鲠在喉,他知道,再待下去绝对是自取其辱。
此刻的他,要么现在马上回头送死,以此来证明清白;要么转身立马离开逃命,坐实那怕死的罪名。
可是这两个选择,他都不想选。
只是现场的气氛又让他如此难受,他在这些目光之中游离着,万万不敢直视,又不敢逃离,直到他遇上了另外一束不同的目光。
那是目光没有恶意,没有咄咄逼人的冷冽,只有如春风般的温和,甫一接触,就会抚平自己受到的所有伤害,所有刺激,然后成为自己心底最柔软之处的月光。
这位战士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没关系,有顾虑是对的。
不只是你一个,所有人都一样。
我不会苛求你们,但是走之前请把你们的战术手电留下来,这个夜晚还很长,我们需要足够的光明,城里的队友也需要光明。”是麦小嘟,态度很诚恳,语言很真挚,那仿佛逆来顺受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恳求。
她在恳求什么?恳求大家伙让她去送死吗?
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人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后,却很自然的放下了怀中的手电。
那没有责备的语气,让他们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得以轻松的走出这片充满着抉择的泥沼里面。
“我实力低弱,我不愿意做累赘!”
“对不起,小嘟姐……”
“我不知道,对不起……”
“我也不想白白送死……”
“我也不做累赘!”
“小嘟姐,要保重啊!”
“保重啊!镜姐……”
不少人选择离开,他们放下手中的战术手电,如同抛弃了累赘的旅人。
但更多人选择留下,留下的这些人,朝着自己的主心骨靠拢,结成战阵把那缺失了右臂的女孩子护在其中,没有过多的话,反倒显得更为默契。
敢共同赴死的兄弟,不需要更多的话语。
麦小嘟没有指责离开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指责。
有时候,放下责任也是一种巨大的勇气。
甘于忍受内心的煎熬,忍受那舍弃责任的愧疚,虽然是一个懦夫,但做一个懦夫,本来就需要勇气!
等诸多战士离场的时候,现场剩下的只有寥寥三十几人,每个人的目光都放向那个女孩,他们都被这女孩子救过命,他们也曾冷眼旁观过女孩子的残疾过程,但是从那女孩子一苏醒过来,就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冷静淡然的问询着事情的经过,而后,顺理成章的调过头,把矛头直指妖族……从这一切里面,他们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
那个不一样的信息叫什么?
不知道……
但是他们甘愿沉迷于其中。
他们想不明白,但是也不需要想明白。
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光彩夺目的,无论她是否残废,无论她是否陷入逆境,可只要她清醒着,只要她站了起来,只要她挺直了脊梁,那就是一面旗帜,不倒的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