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不管,阿娘你就是不心疼我。你让你儿子被人家打死算了,到时候就没人天天管你叫娘了,也省得你操心,教你多活几年,也不用天天生我的气。”小于皮越说越委屈,什么混账话都说了出来,童言无忌,但是听在女人的耳朵里,却是钻心的痛楚,本来就愧疚,这下越发不可收拾。
“你......”面对这个搅屎棍儿子,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到底是谁教你的?阿娘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人怎么听不清好赖话?你阿爹去打人,他就有理了吗?你心是舒服了,那人家呢?人家表面上不说什么,里面憋着什么坏,你又不知道。而且就算别人有错在先,你先动手也不对呀!”
也许是女人讲道理的声音大了一点,小于皮被唬住了,睁着个泪水打湿的大眼睛,抿着个小嘴巴,看上去被吓坏的样子。
矮小女人见这个有效,干脆也板着一张脸,越说越是激动。
“我问你,难道你被打了,阿娘不心疼吗?我天还没亮,我就出去给人帮忙,又是化妆又是布衣,这一件一件一桩一桩的,哪个不烦心?新娘不见了,我也帮着找,找回来后又有一大堆事要做,而且那些客人我又要三申五令的,我忙一天了,我也累得很啊!你倒好,跑出去跟人家打架闹事,都被人打趴在地上了,你还不消停,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娘啊?”
“你说你受委屈,那你告诉我,阿娘不委屈吗?说你还不听,翅膀还没硬,就开始不听话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让你娘早死?你是不是非要找人家麻烦?”
小于皮哪里见过这阵仗,平时自己的阿娘对自己最多就说少活几年,可没敢说死这种忌讳的词语,他一时半会心里面更委屈了,可是却又不敢说什么,害怕引来更多的雷霆之怒,只好细声细语的认着错。
“阿娘,我下次不敢了,我错了...阿娘我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打人了,你不要哭了,我不要你哭,我听话...”
抬手安慰母亲的时候,又触碰到自己的伤口,不过这个时候的小于皮却不敢表露出来,矮小女人倒看出了端倪,看到自己儿子认错之后,一抹眼泪像个没事人一样去把药给拿了过来,整的小于皮一愣一愣的。
她在演我吗?
她在演我吧?
她肯定在演我!
只是一时半会一肚子气,又不知怎么发出去,只好任由着母亲给自己涂着药,疼也不吭声,就喜欢憋着。
他还是想要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出头,他的性子接受不了母亲这种教育,大抵也跟生活环境有关,百姓愚昧,风俗彪悍,睚眦必报,不然也不会去做出挖别人祖坟的事情。
平时哥们开玩笑,话里话外都是帮忙出头,从来没有说过要注意安全,要保重自己的说法。
只有自己的父母,或者说只有自己的母亲,才会跟自己说,不要打架,不要为别人强出头,不要做出头鸟,不要去惹是生非。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那要什么?
被人欺负到头了一声不吭吗?那算什么男人?
小于皮的头脑很简单,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被人欺负到头了,就不能那么轻易的算了。
哪怕昨晚刚从鬼门关赶回来,今天也有再回去到那个地方写上:''鸡笼镇于皮到此一游。''的心思。
虽然他不认识字,但是一看就是个好汉子,一听就是个好男人。
只是今天这个好汉子屈服在了母老虎的雌威之下。
不仅答应了各种不合理的要求,还做出了极大的让步,顺便被套出来了内心的想法。
“你哪来的船?你告诉我!”
“我想阿爹了,我自己做。”
“你做?”矮小女人的音调高了一点,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做?不对不对,你不仅做了,你还做出来了?”看到自己儿子点点头后,女人又发问。“那你做出来之后打算干嘛?”
“去找我爹!”
女人的脸色从苍白蹭的一下变成通红,当下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险些就要抄起竹条,大秀一番手艺,炒一盘藤条焖猪肉,不过考虑到这个家伙还是重病之身,暂时原谅他,只是说教就少不了了。
小于皮被套出话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妙了,看着母亲是这个模样,他觉得...现在认字还来不来得及?好到鬼门关写上到此一游的字眼。
“阿娘,阿娘,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小于皮并不擅长说谎,一说谎耳根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寿桃头上面甚至还隐隐能看出冒出白烟,就像是一个油焖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