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里弥漫着冷松香。
彼此无话,直到汽车在静思路停下。 路边洋楼的灯光照进车窗,傅金城瞥向沈绣婉,她白净婉约的面容笼在明暗交织的光里,不知在想什么,剪水眼瞳里流露出一丝寂寥。 他没有提醒她已经到了,只是陪她安静地坐着。 光影交错,他隐约嗅到她身上浅淡的脂粉香。 恍惚之中,仿佛又回到了燕京的那些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沈绣婉终于回过神:“已经到了吗?” 傅金城道:“元璟对你好吗?” 沈绣婉错愕地看向他:“他对我自然是很好的。你怎么这么问?” “我曾与你说过他——” “金城,那年冬天我和你离婚之后,他隔年春天就来到了上海。这两年他频繁往返于上海和姑苏之间,对我极有耐心。”沈绣婉正色,“我不想再听你说他的不好。” 傅金城同她对视。 女人的眼睛里写着坚定。 她坚定地选择了白元璟。 他扯了扯领带,瞳眸里悄然多出几根红血丝。 他哑声道:“从前,你绝不会为了旁人与我作对。”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沈绣婉反驳,“从前我是你的太太,我自然事事向着你。现在我和元璟才是未婚夫妻,我没有不相信自己的未婚夫,反而相信一个外人的道理。我不及你聪明会算计,我只知道人应该对关系亲近的人好。” “外人?!” 傅金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心脏急剧膨胀缩小。 他蓦地想起他和沈绣婉还是夫妻的时候,她确实事事都在维护他。 母亲怨他忙于公务总不回家的时候,是沈绣婉在为他开脱;他被免职在家的那几个月,也是沈绣婉不离不弃地陪伴他。 她爱他的那些年,他事事都是对的。 可如今,他连提一句白元璟不好都不能…… 汽车里,沈绣婉微微扬起下巴,神情里带着几分倔强:“难道你不是外人吗?从前你我还是夫妻的时候,我在你眼里尚且都是外人,比不上周小姐一根手指头来得要紧。如今你我离婚,彼此更应该是外人才对。” 傅金城眼眸晦暗。 他厌恶这个词。 他按捺住烦躁,沉声道:“过去是我不好,可这两日你我相处的明明就很融洽,你又何必拿这副态度对我?” “是你先挑唆我和元璟的关系的!” “你——” 傅金城哑言。 他根本不想从沈绣婉的嘴里,听见“元璟”这两个字。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想象着沈绣婉和白元璟住在他对面的洋楼里,夜夜做着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元璟会不会像他那样欺负她,肆意欣赏她陷在床榻深处娇弱哭泣的模样?她失神时,会不会哑着嗓子一声声唤元璟,就像过去唤他的名字那样温柔无助? 她的眼睛,会被白元璟全部占据吗? 胸腔里情不自禁就燃起了嫉妒和不甘的火焰,它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逼得他快要走火入魔。 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绣婉爱的男人明明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