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城扪心自问,他对沈绣婉,愧疚有之,怜惜有之,感激有之。
可唯独差了那几分男女间的爱。 红尘俗世,他们偏偏就差了最俗不可耐的那几分情爱。 他这辈子有过许多女人,可最对不起的还是他的发妻沈绣婉。 出于某种私心,他不愿看见沈绣婉流泪质问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他正要走,白元璟又唤道:“等等。” 傅金城拧起眉头:“你今天很奇怪。” 白元璟笑了笑:“倒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对你和沈夫人的婚姻感到唏嘘而已。金城,假使将来你们离婚,你能容忍沈夫人再嫁吗?” “那是她的自由。”傅金城不假思索,“我对她虽无男女之意,但也希望她今后过得好。她若再嫁,我绝无二话,她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为她另出一份嫁妆。” 他说完就离开了医院。 方副官的汽车等在道路对面。 他打开车门,忍不住回眸看了眼医院大楼。 铅灰色的天空还在飘落绒雪。 傅金城看了片刻,才沉默着坐进了车里。 …… 沈绣婉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除了傅金城在第一天来过,傅家没有其他人前来探视。 白元璟偶尔会在忙碌之余来查看她的身体状况,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虽然小产,但并没有影响到身子骨,吃喝也很正常,只是睡眠时长比正常人要多了几个小时。 沈绣婉这天睡到下午才醒。 脑袋空空的,睁开眼的时候,恍惚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瞧见白元璟坐在病房里,她支撑着坐起身,道:“让你见笑了。” 白元璟笑了笑:“先去洗漱。知道你爱吃南方菜,特意叫人去南方菜馆打包了樱桃肉和松鼠鳜鱼,对了,还有一道极鲜美的莼菜汤。” “这个时节,莼菜可是十分罕见的。”沈绣婉来了兴致,“亏那些商人能想办法搜罗来。” 白元璟特意把最好的一间病房留给了她,房里自带盥洗室,甚至还安装了带有热水的淋浴。 沈绣婉洗漱干净,白元璟已经把菜肴摆在了靠窗的桌子上。 菜色很漂亮。 她尝了尝,称赞道:“师傅的手艺很地道,果然是我家乡那边的味道。还有这碗白米饭,选用的是南方香米。以前唐朝的时候,这种米曾是御用贡米,古人称其‘上风吹之,五里闻香’。” 雪停了。 窗外的雪光照在她的脸颊上,经过这一个星期的调养,她瘦削凹陷的脸颊似乎稍微饱满了一些,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只是和四年前白元璟初见她的时候比起来,状态仍是差了那么一点。 况且她看起来,也太平静了。 白元璟推了推玳瑁边的眼镜,比起她的身体,如今他更担心的反而是她的心理状况。 现在国外已经有学者开始研究人的心理意识,早在1879年,德国莱比锡大学就建立了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将它从哲学中剥离出来成为单独的学科。 而在中医里面,《神农本草经》曾提出“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认为某种情绪太过刺激并且持续太久,就会导致七情失调,使脏腑气血功能紊乱,从而导致疾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