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樊夫人颤抖的肩膀,安珞略有些无措,她踌躇了一息,还是默默伸出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
待到樊夫人稍平静了一些,安珞这才再次开口。
她说道:“太清观之事,错在那些妖道而非你身,至少现在樊菇娘已经安全……待她痊愈,你带她离了京城,总是还能、再过安稳日子的。”
“离了京城……我又如何不想如此呢?我也不是死攥着银钱之人,只是淑儿如今遭此大难,日后还不知前路何处,我们孤女寡母,我自是想着、要给我的淑儿多多留些银钱傍身。”
樊夫人垂着头苦笑了一声,以袖口拭了拭眼角。
“毕竟淑儿如今这般也无法再婚嫁,待到我也去了,这世间怕是就只剩她自己,但只要有银钱在手,即便是孤身一人,也不会了无所依,总能让她少些艰难……这多一分银钱就少一分艰难,多十分的银钱就少十分的艰难,为了淑儿,我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
樊夫人说着,已是擦净了面上泪水,她抬头看向安珞,再次向安珞郑重施了一礼。
“安大小姐,您既是早知那刁猴背后便是齐王,今日为了护我、又将那刁猴送入牢狱,想来也是早知齐王所行,还请安大小姐给妾身指条明路,妾身为了淑儿……无所畏忌!”
她如今已经猜到,安大小姐来找她,应就是为了给那齐王盘剥商户一事而设局。
对于安大小姐,听其言、观其行,她相信安大小姐的品性。
而为了她的淑儿,她也不惧在这局中、做那一枚冲锋陷阵的棋子——在所不惜!
樊夫人的一双眼中明如薪火,安珞只望她一眼,便感受到那股不避汤火的勇毅,她心中微动,忙伸手将樊夫人扶起。
最初之时,那闵景耀分明是卑劣地利用了一名母亲对女儿的柔情,这才逼迫樊夫人屈服退让,低首下心,肆无忌惮地强占了银楼八成的收益。
可渐渐地,他大概也忘了樊夫人为何会妥协,怕也只当这是女子生而软弱、随意可欺,否则也不会到了此时,还敢这般得寸进尺、非要将一个母亲逼上绝境。
而今,他很快就会明白,女子绝非弱者,那些他向来最看轻的女子,终将给他带来、最威烈的反击!
有了与樊夫人的加入,安珞他们针对闵景耀的计划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为了保护樊姑娘、防备闵景耀那边再派人来寻樊夫人母女的麻烦,也为了继续照顾那些重症的女子,安珞干脆便决定,这几日就住在时仁堂里。
反正时仁堂中也并不缺空厢房,她便直接去找庆余大夫,在隔壁院落中借了一间空屋,又请了个伙计回侯府帮她传话,让绿枝给她带了些简单的衣物。
绿枝倒是来的很快,只是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外,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大包小裹地带了不少。
这手上提着、臂上挎着、肩上扛着,零零散散竟是多达十几个包袱,以至于她刚进院子时,安珞都愣是多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是自己的丫鬟。
安珞本是准备就自己在这随便住上几日,倒也不用非得要谁伺候,可绿枝一听说安珞要自己照顾自己,就说什么都非要赖在这,死活不肯回府。
安珞见状无法,也只得答应她留下来,又想了想,就把她派去了受伤女子的厢房,也算是变相的对樊姑娘提供些贴身保护。
经过这段子时间她每日早上的摧残,如今的绿枝和紫菀,多少也算得上有了一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