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二小姐这话说得才当真无礼,谁说只有美貌之人才可扮演这花仙?”
闵景迟终于还是开了口,微微垂眼掩住眸中疼惜,不敢再去看安珞。
安珞本不是个嘴笨之人,以他对安珞的了解,若安珞有心反驳,早便能三两句话便驳斥得安翡哑口无言。
可安珞此时一言不发,那便只可能是因此事而伤怀,才会连自辩都不愿……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那将近一年中,自安府走水之后,安珞便自我封闭在了漱玉斋,不说安府之外的宫宴、雅集,便是他多次借着找寻怀珺的名义拜访安府,也未曾遇见过安珞一回。
直到闹市那场马祸,他本以为安珞已经放下了此事。
可如今想想,她从前明明是那般明媚张扬的性子,如今却沉稳自持了不少,若非心伤,又如何会这般?
哪里有什么轻而易举的放下?不过都是历经苦痛麻木后,习以为常的看淡。
他朗声道:“这木棉花,又唤英雄花,安远侯府世代忠君体国,护天佑平安,哪一代不是英雄?安大小姐一手射术出神入化,以一敌十,救储君于危难,如此巾帼之女,如何扮不得花仙?”
闵景迟开了口,本来并无准备插言的闵景耀,也不甘让其一人博取安珞的好感,便也就跟着说道。
“本王也觉得五皇弟此言极是,安大小姐身份尊贵,安远侯的嫡女、又是徐太师的外孙女,这般贵女,难道还当不得这百花戏里一个小小花仙?”
安瑾和徐煜此时也忍不住纷纷出言,驳斥了安翡的唯容貌论,声援妹妹。
安珞却是被这突然的发展,弄得有些发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一直不语,不过是为了纵容安翡行事,一步步将她的计划重现。
而心中对这什么扮演花仙一事,实在是没什么想应下的意愿。
可如今……这怎么回事?
怎的她一句话未说,安翡这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她反倒是被赶鸭子上架,莫名就架在了这,所有人都在帮她争这什么扮演花仙……
天可怜见!她可真没想去啊!!!
若把之后的时间都耗在了这,她还怎么去复原上一世之事啊!?
安珞心中实属无奈,连忙思索着如何脱身,同时暗暗瞥向安翡,心中祈祷安翡最好赶紧来做那上一辈子做过的事,别让她白费了这许多时间与安翡的这番纠缠。
安翡被众人接连驳斥,又有两名皇子替安珞说话,心中不免妒忌难耐,面上又红又白。
她正是难堪之际,察觉到安珞的目光,只当安珞是在看她笑话,心中更恨。
安翡想了又想,实在不明白众人为何全不将安珞面容有毁之事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未曾见过安珞如今真容?这才没将安珞那张鬼怪一样的半张脸,给放在心上?
对!一定是的!只要他们见过安珞如今那张丑颜,以后自会对她避如蛇蝎,还有谁会帮她出言!?
安翡想到这,顿时破釜沉舟般打定了主意,飞速垂眸看了眼自己与安珞之间的距离,再抬眼已是眼含泪光,泫然若涕。
“这……大姐姐,翡儿只是心疼姐姐一时情急,这才说了错话,翡儿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姐姐赔个不是吧,还望大姐姐莫要怪妹妹失言……”
安翡说着便转到安珞身前、盈盈下拜,垂下头的眼中却是精光一闪,突然佯装脚下不稳,惊呼一声,挥舞着手臂,向安珞身上扑来——
一只手正抓向了安珞的面纱!
安翡的动作在安珞眼中实在太慢,但她却是避也没避,只微微抬手,在安翡扯下她面纱的同时,一同扯下了安翡的面纱。
面纱掉落,安珞面上伤痕尽数展露于人人前。
安翡眼中瞬间染上狂喜,甚至没发现自己面上也少了些什么。
虽然下一瞬,闵景迟便已经赶到了安珞身前,以身相掩。
可周围灯光明亮,众人的目光都在安珞身上,只一瞬也足够周围之人看清安珞面上之伤。
四处人群中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甚至一名骑在大人脖子上准备看戏的大胖小子,更是被吓得直接哭出了声来。
那家大人急忙将孩子放了下来,掩住他的嘴,可孩子的哭声向来是有感染力了,这一传二、二传三,其他孩子们虽不是被吓得,可感受到周遭不同寻常的氛围,亦是跟着一个接一个哭了起来。
一片孩童啼哭声中,安珞却是面色平静,只定定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闵景迟有些惊愕,对周遭一切却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