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是希望她懂,还是希望她永远都不解其意。
……或许他就本不该生希望于心。
闵景迟微微苦笑了一瞬,便收敛了神情,重挂上了温和的笑意,想要将满腔酸涩压入心底。
他抬眸看向安珞,目光已如往时平静:“安小姐,我要派人去通知怀珺(安瑾)和相伯(尤文骥)明日之计,小姐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怀珺?”
安珞并未发觉闵景迟刚刚那一瞬的异样,闻言便也放下了对太子刚刚之话的一点疑虑,微微颔首。
“那就请殿下帮我带话,让我大哥到百花灯台处来寻我吧,劳烦殿下。”
“……小事而已。”闵景迟摇了摇头,却觉得喉间似乎突然被苦涩溢满,声音微沉。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花灯太美,又或是因为身旁红衣姑娘的眉眼如昨,竟让闵景迟心中暗潮越发汹涌,似要将他心中压抑情感的理智,全数冲垮到溃不成军一般。
安珞此时也再次注意到,闵景迟心跳之音,突然比之之前还要纷乱几分,连带着闵景迟的声音,似乎都不同平时清朗……
“你……”
“安小姐!我先告辞一步了。”
安珞刚要开口询问,闵景迟却也在同时,突然略一拱手,迅速开口告辞,之后便直接转身向雅间外走去。
还未等安珞反应过来,雅间的门便开了又合,安珞怔怔转头,看向合上的屋门,微微皱了皱眉。
——至少刚刚看来,闵景迟中气未亏,步伐有力,倒不像心悸发作之症。
……那他又究竟是为何,突然这般表现?
昭王这般匆匆离去,看起来倒像不愿再与她多言……难道还因为她未曾找他一起去太清观而气闷?
安珞心中又是不解,顿觉闵景行和闵景迟这两兄弟,简直一个比一个难猜。
算了,既不想与她多言,那她晚些再走便是。
安珞这样想着,重坐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望着靖水湖上,随波飘荡的河灯,目光微沉……
“……主子!”见闵景迟出来,门边靠墙等待的追擎,忙站直起身。
他下意识望了望闵景迟身后,却未见到安小姐一同出来。
“主子,安小姐……不一起走吗?”他问。
闵景迟微微抿唇,并未回答,转头向追擎看去,却见追擎正拿着一朵辛夷花有些无所,原本交由他的花篮已然不见。
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目光,追擎摸摸鼻子解释道。
“太子殿下走时,说太子妃最近不方便出门,可这辛夷花总不该少,就将那篮子辛夷花要去了。”他说着,又将手中之花递上。“就给留了这一朵……说是主子您用得到。”
闵景迟闻言依旧未语,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他看了眼花,又看了眼追擎,沉着脸转身便走。
追擎无奈地挠挠头,刚准备收回手跟上,却见前方的主子突然又停了脚步,静立了一息后,又回身重到了他面前。
“……”追擎。
追擎看着自家主子,拿花之手很有眼色地,依旧伸出未动。
闵景迟又是定定看了那辛夷花几息,最终还是迟疑着伸出了手,轻轻将其接过,小心地、收于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