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上,一辆火车正在“哐当哐当”的缓慢行驶。
车厢内鱼龙混杂,有穿着粗布短褐拎着鸡鸭的农户,也有身着西装走南闯北的商人,还有一身长衫气质斯文学者。
车里白天晚上都充斥着各种味道,有牲畜的鸣叫,还有小孩子不时的吵闹声,大人的呵斥声。
林阮与林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整整两天一夜。
眼看着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终点站了,火车却被人截停了。
就在所有人都猜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一群凶神恶煞的皇协兵上了车,端着枪杆子只说了一句要征用火车,就将车厢中的人全都赶了下去。
一时间,车厢中乱成了一锅粥,女人抱着孩子,男人拎着行李,全都慌张的跑下车。
没有人敢质疑,也没有人敢反抗,脸上只有逆来顺受的仓惶与麻木。
林阮拿着行李护着林母随着人群一同下了火车,又目送着火车“哐当哐当”的走远,直至消失。
这时,人群中才有人对着不见踪影的火车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一番后,拎着行李另找出路。
但大多数人都是愁眉苦脸拖家带口的沿着铁路往前走,期盼着遇到下一趟火车能带上他们。
林母也看着消失的火车满脸愁容。
“囡囡啊,怎么办啊?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咱们要往哪里走啊?”
林阮不想随波逐流跟着等下一趟火车,先不说能不能等到,就是有下一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就算有,也不知道到时是个什么情况,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林阮拿出地图对比了一番,搞清楚现在所处的大概位置,指着前面一条有些崎岖的小路安慰道。
“母亲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走这条路,很快就能找到最近的村庄落脚。”
林阮说的没错,两人果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最近的一个村子。
村子不大,差不多二十余户,屋子零星坐落在田间。
林阮投宿的这家姓崔,家里有一儿一女,夫妻俩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劳作,可还是吃不上一顿饱饭。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崔大叔难得发话要崔大娘焖上一锅杂粮干饭,又拿出来两个攒了好久的鸡蛋上锅蒸了。
饭桌上,一盆野菜汤,小半盆的杂粮饭,一碟子咸菜,一碗凉拌野菜,一碗蒸蛋。
许是觉得饭菜寒酸,崔大叔满是沧桑又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
“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两位贵客不要嫌弃。”
林母最是怜悯弱小又心软地一个人,见主人家这样说,连忙摆手安慰。
“快别这么说,如今这世道能有这些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出门在外,能遇上你们真的很感激了。”
林阮看着两个瘦的皮包骨的孩子,一边扒饭还一边眼巴巴的盯着那碗鸡蛋羹可怜样,铁石心肠的她也有了那么一丝不适。
叹了口气,林阮拿起桌上的筷子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鸡蛋羹,轻声说道。
“吃吧,吃完了还有。”
林阮母女的举动也让崔大娘放下了心,那双原本无处安放的手也终于不再绞弄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