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啊?!你、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是不是明敬逼你的?我就知道!肯定是他逼你的!不然你怎么可能————”
“是我主动跟他保持联络的。”
余卞心里有一万句不能播的话飘过,这是个什么事啊?!
深呼吸,深呼吸,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那什么钱薇知道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先问的!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徐矜你先跟我说实话,钱薇知道吗?”
“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她默许,你觉得我可能平安无事吗?”
又来了,那看蠢蛋似的眼神,虽然但是余卞还是松了口气,这样起码他这老伙计不能出什么大事了。
不对啊,敢情就他一人被蒙在鼓里?!
“等等!你们居然瞒我瞒这么久,还把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余卞嗓门又大,中气又足,徐矜只感觉耳边像是两道龙卷风刮了过去,差点就被刮聋了。
“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你们是觉得我余卞会告密还是会叛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告诉了你,又能如何?”
总是这样,徐矜总是有理的那个!
见余卞“稍微”冷静了些,徐矜这才又追问。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明敬有联系了的吧。”
“....是西淮。”
徐矜先是神情一怔,继而低头笑了一瞬。
“喂喂喂,这好笑吗?你就不觉得这很是奇怪吗?西淮他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挑拨你我离间?”
“得得得,你再用那种看蠢蛋的眼神看我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啊!”
“...余卞啊,我时常很羡慕你。”
“啊?怎么这会儿说这个啊,你羡慕我什么?我也就是比你长得显年轻了些,五官英俊了些,气质出尘了些,你倒也不用这样吧。”
........
“有时候人傻也是一种福气,例如余卞你就很有福气。”
拐着弯骂人谁最强?徐矜称第二,没人称第一!
眼看着火山又要喷发了,徐矜这才下了一场及时雨。
“西淮这是在提醒我们要准备站队了。”
“站队?我懂了!他是担心你站队明敬,所以告诉我来劝诫劝诫你,千万不能站错队了!徐矜你可别糊涂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算了。此站队不是指明敬和钱薇之间的,而是西淮他与钱薇之间。”
徐矜语速中等,吐字清晰,神情严肃,可余卞就是觉得这人是在说胡话吧!
说难听点,西淮对钱薇忠诚得像条狗一样,他怎么可能有那种意思?
“我说,徐矜你怕不是聪明人反被聪明误吧?你这发散的,我宁愿相信他是想挑拨我俩的离间。”
“余卞,是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
“西淮是何人?极其聪明,又极其谨慎,最是懂得分寸二字。他知道我跟明敬保持联系是一回事,可告诉你,再让你来试探我,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点到这里,余卞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蛋”了。
西淮居然真的起了这种念头,且已经付诸行动了。
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联邦总局内,倒也不罕见。
试图背叛,选择背叛,实施背叛,大多数人无非就在这三个阶段游荡。
人是动物,有点聪明但也仍属于动物范畴,一般动物对生存的渴望有多强烈,人类对生存的渴望只会是比这要强烈上许多许多倍。
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存,眼前的利益不用多么庞大就能使人不断为之趋之若鹜。
狼群中总是自动推崇最强的狼为领头,当除去领头的狼还出现了更具潜力的狼时,一部分跟随着原先领头狼的狼群便会另外择主,这是物竞天择,也是顺势而为。
但...潜力的展现在未来才可见,影响潜力完全展现的因素有太多太多。
假如,在潜力还未展现完全时就被原先的领头狼咬死,那么选择跟随新的领头狼的这部分狼群便会被原先的领头狼彻底抛弃。
站队从不是个轻易就能做出抉择的事情,这很重要,这不仅关系到新的领头狼是否能取代原先的领头狼,更是关系到他们这些狼群中的一员能否继续生存下去。
余卞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踱步,随后又坐下,不时发出些叹气声,反复以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余卞停了下来。
把眉头蹙成了八字,余卞带着七分破釜沉舟三分试探问道:“要不....还是保守战略?”
徐矜摇了摇头,而余卞的八字眉蹙得更深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余卞,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太像一池了无生趣的死水了吗?”
余卞想说其实还好来着,但徐矜根本没给他插上嘴的机会。
“一想到我今后的人生都将是如此一眼便能望到头,我就觉得生命的意义也不过如此,漫长、无趣、死寂。”
“这个世界烂透了,当荼蘼之花,挥尽最后一丝芬芳后,剩余的便只有腥臭。”
“我并非觉得西淮有多么值得信任。你能明白吗?我只是...再难以忍受这沾满全身的腥臭味。”
余卞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脑袋空胀,只能是缄默着。
无端的,鼻间竟然嗅到丝腥臭味,由淡至浓,余卞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在捂住鼻子的瞬间,余卞怔神了一瞬,这儿怎么可能有什么腥臭味呢?
干净整洁的私人办公室,时刻运转的通风系统,别说腥臭味,就是连触动嗅觉细胞的气味都没有。
徐矜与余卞无声对视着,余卞终于明白了,这腥臭味从何而来。
是他们身上。
以前没意识到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意识到了,就再无法忽略这股冲破皮囊似淡似浓的腥臭气息。
“我……亦无法忍受这样的腥臭味。”
余卞是屏住呼吸说的。
徐矜笑了,不似先前总是淡淡的笑意,而是真正开怀的笑意。
“如此,便祝你我能抓住荼靡之花最后一丝芬芳。”
让荼靡之花驱走腥臭,让你我回归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