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月城近来各大酒楼的生意照旧红火着,但街边的铺子生意黄了不少,还坚挺开着的铺子无非就是些做吃食的,民以食为天,什么铺子黄了,这些卖吃食的铺子都不能黄了去。
豆腐脑是遂月城百姓最为喜爱的一种小吃,一条街望去也就卖豆腐脑的铺子在门口支起一口大锅咕噜咕噜地煮着豆浆,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也容易被这浓郁的豆香吸引,铺子不大但全都坐满了去。
这是家开了得有近二十年的老铺子,曾经的豆腐娘都已经做了姥姥,一家人忙里忙外,有条不紊,哪桌要几碗豆腐脑几张葱饼从未遗漏过。
铺子里的客人也多是熟客,彼此之间要么是这街坊邻居一并来吃的,或是因为这碗豆香四溢的豆腐脑结缘,来喝豆腐脑绝不仅仅只是想念这柔滑的滋味,借机与老友相谈甚欢才是主要缘由。
“四碗豆腐脑,两张椒盐油饼,两张葱饼,都上齐了哈!客官慢用!要是不够吃,随时招呼咱!”
“好嘞!豆腐姥娘您忙去吧,不用顾着我们这桌!”
“这豆腐脑还是这个味儿!真好!我搁揽月城天天吃肉,就想这口!终于吃上了!”
“嗨!也就那样吧,天天早上都能喝上一碗!”
“怎么还贫嘴上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说说这今后到底是待在遂月城做营生好,还是去别的地儿好?圣上驾崩后,这遂月城动荡得很,往后还指不定会是愈发动荡!思来想去,纠结得我大半夜没睡,你们多帮我出出主意啊!”
“这,叫我们几个如何给出主意啊!不过你自幼就长在遂月城,到别处去做营生总不比在遂月城好些吧,你家里头母亲、父亲多少能帮衬你些。”
“但这遂月城哪里还是往日的遂月城?要我说,不如这些日子避避风头先,遂月城八成要出大事了!”
“老四,你这又是哪儿听来的消息?!怎地好端端地就要出事了?!”
“嘘!小声些!我这也不算是听说来的,就是我这几日老半夜听见马蹄声!”
“许是哪家人半夜有事乘马车出行吧,这能算得了什么大事?!”
“非也,非也!那马蹄声一阵一阵的,又闷又响!刚劲有力!跟普通马儿发出的声响截然不同!”
“这、这或许又是城内哪个世族新进汗血宝马也说不准!”
“不,绝不是世族的马匹,那些马匹发不出这般刚劲的蹄响!曾经,连胜将军大获全胜,赴回遂月城上报的时候,那滔天震响的马蹄声与这如出一辙,我怀疑——————”
“咳咳咳!豆、豆腐脑凉了可不好喝了,豆腥味就出来了!赶紧、赶紧喝豆腐脑,别说了!”
“油饼凉了也不好吃,赶紧吃饭先吧,都别说话了!”
“那、那我是得赶紧回揽月城去了,豆腐脑今儿我就多喝两碗,好好解解馋!”
“老四,你这些事可跟其他人说起过了?诶,无论说没说起过,但再别和别人说起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关心的,听过也当做没听到过吧!”
“老四也是好心,把我们当亲姊妹才说这些的。其实也不必避讳这些,这都是迟早的事,家还不能一日无主呢,更何况....国呢?”
“不如先行南下踏春得了,这要是真的打...那啥了,咱们也避避风头啊。”
“你们不如都跟我来揽月城得了,只要不说自己是遂月城人,揽月城百姓还是相当友好的!”
“你们去吧,我是去不了了。家里母亲还仰仗着我做事,遂月城是离不了了,要真有什么事情,也是命。”
“老四还年轻可以一同去,但我们俩确实家里头要么有老,要么有小,实在抽不开身。要真有什么,老四和老三你们两个可得多烧上些元宝纸来,活着时候没过上富贵日子,到下面了总得试试富贵日子是怎样的吧!”
“说什么呢这是!要这样,我也不回揽月城了,大家伙都在遂月城待着,每日得空了就来喝碗豆腐脑!”
“你们还年轻,能走干嘛不走!留在这,万一真像老四说得那样....总之,有活下去的机会怎能就此放过呢?!”
“再吵,豆腐脑就真的凉了!都是没影的事情,怎么还吵上了呢?人生无常,遂月城要变天,我们又能如何?”
“是啊!吃,赶紧吃!今儿我做东,豆腐脑敞开吃!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那么多呢!”
“豆腐姥娘,这边再上四碗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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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
自姜灵昭受封一等文官后,姜家便暂时举家迁入遂月城。
一方面是因为姜灵昭一人在遂月城,姜母沈父放心不过,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姜母受佩臻亲王的提拔,升为四等武官并任职于遂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