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难道最终都会成长为自己母亲、父亲的模样吗?
走出云姬宫后,孙意正站了许久,太阳逐渐升高,刺眼的太阳光直直地朝她拂来,积满汗渍的朝服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紧贴于皮肤。
在云姬宫的时候还不觉得难以忍受,一走出云姬宫,孙意正这才意识到,她穿着这身满是汗渍的厚重朝服穿了有多久,忍耐汗湿透的里衣贴在身上又忍耐了多久。
她忍耐的不仅仅是这厚重朝服的加拥,她忍耐的...太多太多。
脱下厚重的朝服,换上干爽的常衣,是她此刻最强烈的想法。
走之前,孙意正回首望了一眼云姬宫,这座华贵奢靡的宫殿。
不过只望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还深深记得太子殿下最后与她说的那番话。
“孙意正啊,从今往后,你能不能少往我这跑!又不是什么要紧事,非得来扰我清净!别以为我会念在旧情上就对你另眼相看,你好自为之吧!”
记得如此清晰,回忆起来,就连太子殿下的声音和神情都历历在目,这让孙意正自己都吓了一跳。
孙意正以自己对太子殿下的了解来看,这番话绝非是一时兴起的气话,太子殿下她应该是...早就想把这番话说出口了。
这个认知是最让孙意正恍惚的地方,因为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从多久前就对她心怀不满的。
她一直以来频繁地往云姬宫跑,是因为太子殿下从不上朝,而她又迫切地想让太子殿下能在朝政之中有所作为。
原来,太子殿下每每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是在赞同着她,而是在对她嗤之以鼻。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她没认清事实罢了。
她们之间早已不是曾经亲密无间的玩伴了,她们之间如今只是君与臣的关系。
而君与臣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的。
身为臣,她强加自己的意愿于君之上,大忌,这是犯了大忌。
君有自己的意愿,身为臣是不可置喙的。
太子殿下最后说的那番话,她也不应该耿耿于怀,君与臣本就该是如此喜怒分明,受过了,也就受过了,不应该存于心中耿耿于怀。
如此一想,孙意正感觉自己沉闷的胸口渐渐就舒畅不少。
将她束缚住的,从来不是君臣关系,而是她耿耿于怀的伴读之谊。
困扰了孙意正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被自己亲手解开。
她终于承认破碎过的花瓶再不能修复如新,承认回忆只能是回忆,承认物是人非。
在云姬宫门处守卫着的侍卫看着孙意正从步履蹒跚地极慢走着,再到逐渐加快步伐,最后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个快速移动着的点。
孙文官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还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