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官嘛,职责就是盯着考生阻止徇私舞弊的行为,她被盯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视线确实有点太密集了外。
总之,姜灵昭没把这事放心上,她的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这一指厚的试卷上。
她看了多久,看守官也看着她看了多久。
终于,在第一根香柱即将燃尽之前,姜灵昭动笔了。
距离她最近的看守官不知为何心中松快了些。
愿意动笔,那就说明姜灵昭她不是要放弃廷级选拔考试。
与姜灵昭相似,她也出身小县,能做上这看守官,其中的不易只有自己晓得。
姜灵昭她能坐在这第一批第一列第一个位置考试,其中的不易怕是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无论是出于自己有感而发的不易也好,还是出于对姜灵昭天资的惋惜,看守官个人私心而言,她都是希望姜灵昭能继续坚持下去的。
即使最终排名不佳,但总归也是在那廷级选拔考试的榜单上,不能向前十甲等受佩臻亲王的封赏,但说不定也能入朝为官不是?
姜灵昭一旦开始动笔,她就再不会分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精力给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看守官们了。
沉浸是她一贯在考试中的首要状态。
先前说廷级选拔考试的试卷像是文试上午场和下午场试卷杂糅而成,这个说法,在姜灵昭进一步通览全文后来看,大致的是如此,但又不尽相同着。
文试注重考查考生在阅览文章上是否细心仔细以及考生做文章的文采如何,廷级选拔考试从这上午场的试卷来看,它注重的地方既有上述的所有,还另外要多加一项————考查考生知识面的广度。
而这,也正是姜灵昭这一个多月以来为之准备的方向。
夫子们为她从各地搜集的一马车一马车的书籍,虽然与整个安越国的藏书量相比较,那只是冰山一角,但人们日常所需所用的知识也用不上那剩下的庞然冰山,冰山一角已经足以姜灵昭站在上帝视角去规屡历史长河所发生的大小事了。
文试那因为大脑高度紧张和肢体数小时不曾变动所带来的汗流浃背,还历历在目,而在比文试还要集中着的廷级选拔考试中,姜灵昭却从始至终不曾流汗,她的状态仿佛就像是平常练字一样,一样的镇定自若。
这是源于她对全局的绝对掌控力。
考试变难了,人却更淡定了,根本原因是姜灵昭自身的知识成长程度远比文试和廷级选拔考试之间难度增大的程度要深入。
姜灵昭的知识汲取速度在这一个月内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的她需要反复记忆去拢固知识,如今的她看过的就牢牢被放置在多米骨牌中的一个固定的牌位中,她想要在脑中搜寻知识,只会是一瞬的事情。
笔尖的速度取决于执笔者思索的快与慢,她思索得越敏捷,笔尖也就自然能越流畅顺滑地完成书写
曾经她需要稍加停顿地去思索接下来她该如何下笔,但笔尖的稍加停顿也就意味着墨点的晕染是难以避免的。
因此她总是强迫自己以长时间地保持着大脑的高速运转,不敢让手中紧握着的笔杆有丝毫停顿的可能。
这也是文试她会汗流浃背的重要原因。
但如今她在廷级选拔考试中,一样地需要规避着墨点的形成,不同的是她不再需要稍加停顿地思索如何下笔。
稍加停顿的时间被压缩至几乎是大脑不可察觉到的短暂,在看到题目本身的下一刻本能地就能给出适合的对策。
曾经稍加停顿的思索时间被省去后,姜灵昭平白无故多出了一小段时间,这一小段时间足够她放下紧绷,能够以自身适宜的速度来完成考试。
在这考试期间,副官不停地更换着燃尽的香柱,沉木梨香的气味愈发浓郁,坐在香炉正前方的姜灵昭被这沉木梨香紧密包裹着。
第七根燃尽的香柱被换下,最后一根香柱被副官及时更换上。
预示着上午场考试马上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