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难度不仅仅是翻倍,还有可能是三倍、四倍、甚至五六倍。
自主监考官宣读完流程后,周围就不断传来细密的讨论声,看来...这次城级选拔相较以往又是被提高了不少难度。
“以往不都是五六个小时就结束的吗?怎么这次要多上两个钟头?!”
“上上届是五个小时,上届是六个半小时,这届直接八个半小时,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县级选拔那卷子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惊胆战的,这城级选拔的卷子又得是怎样题量才会要足足八个多小时?!”
“这文官科举是越来越难了!文试考一整天还只占比一半!”
“以前文试是占比七成、雅试占比三成,这些年来变革得太快,文试和雅试的占比逐年下降,我们现在是一半一半,说不定下一届就是三七分都说不定!”
“这...趋势,害,真说不好.....”
“我要是早生二十年,不,十年也足以!说不定早就官至五等了!那会儿哪有现在这般严苛?!恨不得要我们把这安越国的典籍都背个完全!”
“偏生我们就赶上了这种时候!进退两难啊!”
“我祖母、祖父还觉得我们这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觉得现在各方面都比她们那时候要强多了,可是她们不知道我们这压力也大多啊!”
“都坐在这考场上了,诸位还说这些丧气话干甚?好生答卷,旁的想再多也是徒增烦恼!”
“诶诶诶!那副官们都拿着卷子进来了,莫说话了!”
城级比起县级选拔来说,这副官数量就多上了两倍有余,来回巡逻以确保无徇私舞弊的行为。
试卷由主监考官拆封确认无误后,再由副官们一一分发下去。
姜灵昭还没来得及接下一张试卷,马上就紧接着又有一张试卷发了下来,反复以往,最终她拿到手里的试卷有十一张。
这还只是上午场的试卷。
抽吸冷气的声音和翻动试卷的纸张声交杂在一起,滋生了难以压制下去的焦躁情绪。
姜灵昭从第一张翻到第十一张试卷,无论是从题量的角度还是从题目本身的难度来看,这都比县级选拔考试要难上不止一两个层级。
县级选拔考试侧重的是背诵,只要能完整书写其考察的内容即可,城级选拔考试侧重的是思维发散能力,这里面的文章句子大多是由考试院自行创作,是外面典籍所不可能有记载的,考生要在简短的时间里去理解文章中的内涵,再以自己的笔力将所理解的内涵书写出来。
这十一张试卷里有八篇大文章,十来篇小文章,有轻松叙事风格的,也有严肃深沉风格的,还有外喜内哀、外哀内喜风格的。
考生上一秒还在被阖家欢乐的故事逗笑,下一秒就要重新沉浸于一家老小离合悲散的故事。
以至于,考场内既有忍耐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的喷气声,又有捏着衣袖往眼角抹泪的抽泣声,还有那忍不住要为故事中的人物打抱不平的愤懑声。
姜灵昭强迫着自己既要沉浸于这故事内,又要抽离开来,不能过度沉溺。
且把自己当成故事中的一个过路人,旁观着主人公的一生。
每每一个时辰过去,秩序官就会敲响一次锣鼓以此来警示考生抓紧时间作答。
当第二次锣鼓敲响的时候,姜灵昭的鼻尖已经聚集了细密的汗水,右手小臂肌肉已经有酸胀的趋势,但她不能停歇,哪怕是一会儿。
要做那第一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她必须思他人所不及的,行他人所不能的。
保持平稳且苍劲的笔迹是首要的,她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找到一个折中点后,四个小时都将是保持着这样的笔速,这是需要一气呵成的,一旦停顿,握笔的手力有所松懈,幽深的墨汁将会容易滴露开来,形成难看的墨点。
考场外还下着雨夹雪,考场内姜灵昭却过的像夏天一般。用力而形成的青筋凸起由右半边的手背直至半侧脖颈,额角的汗水顺延着挺直的上半身滑落,浸入那藏蓝色的袄夹,围绕着脖颈的一圈衣领都已被汗水浸湿。
四个小时,这样的汗水流了有四个小时。
直至第四声锣鼓声敲响后,姜灵昭的右手只能僵硬地放下笔杆,她的口唇已经干涸的不像样子,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了一般。
前来收卷的副官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在这初冬的天儿考试还能流这么多汗,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吧?
试卷收齐后,由主监考官检查无误后,才能宣告上午场的考试顺利结束。
“文官科举城级选拔第一天文试上午场顺利结束!诸位可以起来活动活动,午饭将由秩序官安排送到此地。”
“除了要事外,不得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