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子媛回到家中的时候,她灵敏的硝烟雷达在脑海中响起了。
家里的帮佣们是一个比一个安静,她母亲张秀兰女士一言不发地绣着十字绣,她父亲赵谦则是在书房里不知道是在摆弄琴棋书画中的哪一种。
出了什么她不知道事情?抱着疑问,她来到了赵子自的房间。
她平时都是一推就开的门,今天竟然上锁了。
“赵子自,你干什么呢?是我啊!”
她刚说完,门就开了。
赵子媛跟赵子自刚好打了个照面,当看到赵子自嘴角的乌青,她的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赵子自把房门一关,二人对立而坐着。
“父亲,他怎么大白天也打人?而且他不都只用竹条打四肢的吗?怎么今天还打脸上了?”
赵子媛的一连串问题,赵子自都没有回答,他上扬着眉头,看着有种散不去的忧愁,似作平静模样对着赵子媛说道:“曾经我以为父亲看着我而忽视你,是因为我是儿子,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也理所当然觉得赵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而我也对你这个同胞妹妹深深忌惮着。”
赵子自突如其来的自白让赵子媛愣住了,什么意思?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要跟她摊牌了?
“我错了,我全然都认为错了。你我皆是父亲的筹码,儿子又如何,女儿又如何,在父亲心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在达到他的目的之前,我们只是他的所有物,一个必须乖巧听话的所有物。”
“赵子媛,你快逃吧,连带着我这份,一起逃走吧!”
赵子媛端详着这张已经看了二十几年的面孔,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只是不再有曾经的活泼气息,像是一汪泉水,深不见底,黑黝黝的。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倒是你,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办?今天没发挥好,所以被揍了,那下次还没发挥好怎么办?你才是应该逃的那个。”
赵子媛的回答让赵子自如鲠在喉,确实啊,她比他聪明、能干、识时务,该逃的是他,可不能逃的也是他。
“我怎么逃?我要是逃走了,母亲会疯了的。”
赵子媛摇了摇头,没办法,亲情永远是这世上最牢固的枷锁,一旦被套上了,这一生就难以卸下。
她跟赵子自不一样,这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对她这个女儿只是给予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关怀,她是在她自己的挣扎中长大的,所以她既不渴望父爱也不渴望母爱,这把枷锁永远也套不到她的脖子、手、脚上。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再会吧,我亲爱的哥哥。”
赵子媛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出了房门,赵子自只能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后悔的神情。
赵子媛回来这趟是来收拾行李的,毕竟也算是投了简历了,随时都有可能上岗,再说了,能早日独立就早点出去自己住多好。
一想到之后可能工资除去房租就所剩无几了,她就恨不得把房间给搬空了,什么都想往行李箱里塞。
她的动静不算小,把她正在绣十字绣的母亲引了过来。
“子媛,你这是要去哪儿?收拾这么多衣服,要去很久吗?”
赵子媛是丝毫不担心被张秀兰女士看见她收拾行李的,一是她其实就没有那么在乎她女儿到底会去哪儿,二是她走远点,那家里的不都是赵子自,说实在的,她求之不得吧。
“嗯,跟同学去毕业旅行去,要去挺多地方的。”
赵子媛的敷衍,张秀兰一点儿也没听出来,反而劝诫道:“旅行好啊,趁年轻多去点地方,不要像你妈妈我一样,一辈子就在北溪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