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原来向凯对自己的遭遇还不敢肯定的话,那么陈占武刚才这番话,已经可以彻底解答他的疑问。
无论是东北保安军司令、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这两个职务,还是**少帅这个名字,无一不带这鲜明的时代烙印。再看看脚下那黑黝黝的土地,自己和陈占武他们几个身上的国军军服,这些东西结合到一起,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已经离开了自己原来所处的那个时代,回到了抗日战争爆发之前的东北。
再结合陈占武那句“奇耻大辱啊”的悲声,向凯甚至能够判定,“九·一八”事变已经发生了。而陆军独立步兵第七旅旅长王以哲,620团团长王铁汉,则是这次震惊世界的事件中,直接处于风口浪尖的两个关键人物。
在这次事变中,日军攻打的沈阳北大营,就是王以哲第七旅的驻地,而620团团长王铁汉,则直接指挥麾下部队与攻击的日寇进行了面对面的交锋。王以哲和王铁汉,都是响当当的抗日将军,在后世可以说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军人的楷模。尤其是王铁汉,更是被后世尊称为“打响中国抗日战争第一枪的人”。这些东西向凯读中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向凯的插话,让陈占武有些意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哼哼的说道:“原来你小子什么都记得,刚才却说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看你是故意寻老子开心是吧?”说着,身子已经蹲了起来,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来动手的架势。
“没……没有,武哥,我怎么敢寻你开心?”向凯慌得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听着你的话,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这些东西的,我不插嘴了,你继续说。”
陈占武想了一下,觉得向凯说的有道理,就没再继续追究,重新坐回去接着说了起来。向凯怕再引起他的误会,没敢再插话,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陈占武告诉向凯:他们几个从当兵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一个班里混,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因为这两年东北比较太平,部队也没有什么作战任务,所以除了每天例行的训练之外,弟兄们就是凑在一起吹牛打屁,隔三差五还能请假出去喝点小酒,日子过得很是舒服。
但是,就在十天前,九月十八日那个凄冷的夜晚,他们这种美好的日子却突然就过到了尽头。那天晚上十点多钟,日本人在沈阳柳条湖附近炸毁一段南满铁路路轨,却诬称是东北军干的,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五百米外的北大营进行炮击,随后又发起猛烈进攻。
北大营就是陆军独立步兵第七旅的驻地,当时该旅619、620、620三个团八千余名官兵,全都呆在营房里。日本人发起攻击的时候,官兵们都想进行抵抗,但就在这时候,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中将参谋长荣臻却打来电话,转达**的命令: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就因为这道荒唐窝囊透顶的见鬼命令,面对区区五百余攻击日军,独立第七旅八千余官兵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冲进营房的鬼子用机枪打、用刺刀捅,大多都手无寸铁的第七旅官兵被杀的血流成河。若不是620团团长王铁汉闻讯骑马紧急赶回营房,及时组织部队分头突围,伤亡只怕会更加惨重。
“我们就是那时候一起逃出来的?”向凯四下看了看,疑惑的问道,“可这里怎么就我们四个,其它突出来的人呢?”
“我们跟大部队跑散了!”蒙老友瓮声瓮气的接口说道,“那天晚上的情形实在过危机,弟兄们都只顾忙着逃命,谁也顾不上谁,等到终于能停下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只有咱们四个人在一起。”
三个人这一番话,把向凯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现在的情况已经再清楚不过:那个暴徒的炸弹没把他炸死,却把他的灵魂给炸回到了1931年,九一八刚刚发生不久后的东北,附着到一个跟自己同名的东北军士兵的尸体上,因而才借尸还魂(他认定自己是灵魂穿越,因为刚才的工夫,他已经暗暗的把这具身体反复检查过,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不是他原来那具身体。)
明白了这一节,向凯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我……你们……,”顿了一下,向凯抬手搔搔脑袋,指着面前的土坑问道,“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你们要忙着挖坑把我埋了!”
“你没气了呗!”一直没吭声的石有田缩着脖子,撇撇嘴说道,“这些日子,咱们几个到处寻找大部队,却一直找不到,又经常弄不到吃的,咱哥儿几个都饿坏了。今天傍晚,你小子走着走着,就突然一头栽到地上,当时就没气了,咱们折腾了半天也没把你弄醒过来。武哥说好歹咱们兄弟一场,不能让你死了还曝尸荒野,所以咱们就拿刺刀挖了这个坑,想把你埋了。哪知道你小子命大,这都死了半天了,身子也都僵硬了,竟然还能又活过来,真是他娘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