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偁告别兄长以后,凭借世交的关系,托人将他和母亲、弟弟送到了相对和平的西楚,此刻他们正在西楚都城宣城安顿下来没多久。
前段时间本来想出来先办些事的,没想到遇见苏念微找人问有没有收拾人的东西。
他自带着兄长逃出沧浪县后,便十分感激苏念微。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对方确实帮到他了是事实,因而他也不藏私,转头就制了梦逝交给她,至于她要怎么用。便与他无关了.
此刻,他带了苏念微给他的一部分香料,准备去市场问问情况。
也亏得当时他那位世伯是让他们伪装成商队来的,否则,这东西虽好,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林禹偁此时并不着急出手,先去一家茶坊点上一杯清茶,又叫了几样点心,一边听说书先生的评书,一边慢悠悠地吃着。
上茶的小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精瘦精瘦的,瞧他是个生面孔,又是一副和善样,滴溜滴溜眼珠子,便开始搭话了。
“客官不是咱们宣城本地人吧?”
林禹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他幼时曾与家中长辈一同游学,在西楚还是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的,言语口音上也与宣城人如出一致,混迹其中也不会有什么破绽,怎料今日被一个小二认出来。
小二看他探寻的目光扫过来,忙解释道:“客官您别误会,只是看您眼生,而且您这通体气度,若是常在咱们宣城,不是我吹,我这双眼睛能给您说得明明白白!”
说完,他颇有些自豪。
林禹偁也来了兴趣,正巧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走进来,他有心想看看这小二的本事,便开口道:“你说你能把这宣城的人物说得清清楚楚的?”
“是啊,这可是我的拿手活儿!”小二信心满满。
“那你说说,刚进来那位是什么来头?”林禹偁问道。
顺着他的目光,小二瞧见了刚进来的那位公子哥。
一瞧,也算是笑开了。
“这位,可是咱们宣城一众年轻公子里的这个。”说着,他翘起了大拇指,随后又继续说道。
“您别说我了,就是随便街上拉个人来,都能认出这位公子来。这位公子姓于,名平伯,字希真,是咱们宣城桐梧书院的院长。您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是有了举人功名在身。咱们这城中谁见了,不叫声‘于院长’啊。”
“既是举人功名,为何不入仕?”林禹偁来了兴趣,虽说世道不太好,但凭这位于院长的本事,怎么都能谋个好去处才是。
“客官,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位于院长可是一个孝顺人。之前宫里连下了三道旨意,都是请这位去做官,只是于院长自幼便是靠祖母养大的,如今这位老太太已近古稀了,于院长便上表陈情,求圣上能让他替祖母养老。”小二停了停,故作神秘继续说。
“据说,圣上见了于院长的陈情表,竟是感动得流泪,便再没有下旨让于院长入仕了,还赐下许多东西,说是表彰于院长呢。”
说话间,于平伯转过身,接过小二打包好的茶点。转过来的瞬间,林禹偁得以见其容貌,饶是他自小见多了家中的婶姨们的美貌,此时见了于平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位公子浅浅地笑着,一双剑眉下是透澈明亮的眼,挺拔的鼻梁更添一份英气,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袍内露出杏色的镶边,衣带在转身间,隐约可见银色的绣纹。玉带系腰,琉璃做配,玉簪束发,手执一把扇,端得一幅逍遥的姿态。
林禹偁觉得,自己看到的这位不像是入了仕场的追名逐利之人,反倒像是一个谪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