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澄今天的穿着相当低调。
他套了一件深色的卫衣,头上戴了兜帽。
他从街角走出来,看到了坐在街边咖啡馆的歌微,于是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过来,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姐姐。”曜澄轻轻叫了她一声。
歌微隐约感觉,今天的小白兔弟弟有一些反常。
至于哪里反常,她又说不上来。
她正在酝酿着“我们待会儿要去哪里开房”这句话,就听小白兔弟弟先开口了。
“姐姐昨天的工作很忙么?”
“啊,”她心不在焉,回复,“挺忙的。”
“哦。”
小白兔弟弟低头,咬着吸管,像是不经意地开口问。
“昨天的新闻都是关于拍卖会会场爆炸事件的,姐姐看了么?”
歌微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她也不傻。
她敏锐地感觉出来,今天的弟弟似乎是在试探着她什么。
以往两个人约会,一见面,曜澄就会迫不及待先表达自己对姐姐的思念,先“黏糊”一下。
但今天,他先开口问了“拍卖会会场”的事情。
明明是两人的私密约会,关这些新闻什么事?
这不是偶然,这是他蓄意的试探。
“我看了新闻了。”歌微也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昨天塔尔塔尔大桥爆炸,场面真是震撼,吓到我了。对了——弟弟你也看到实时画面了吧?”
这下,轮到曜澄不说话了。
歌微就这么观赏着他脸上的表情,并且还补刀了一句:“现在的飞车党真的非常猖狂呢,联邦全民会议快近了,全城警卫都在紧张工作,可他们居然还敢在公众场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歌微问:“你对他们怎么看呢——弟弟?”
她手中已经拿捏到了曜澄的把柄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骑着“橙色猎鹰”、戴着黑色头盔的机车手是曜澄。樊漪不知道,联邦警察也不知道,她是唯一知道的那一个。
这就好像对方已经把一把刀递到了她的手里,她可以随时选择在致命要害的位置捅他一刀。
而她现在正在优雅地使用自己的刀锋,让刀锋暧昧地滑过他的肌肤表面。
果然,曜澄不敢跟她的目光对视,只含糊不清地评价一句:“……嗯,他们的确是挺猖狂的。”
歌微又开口:“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说,那些年轻人为什么要去加入帮派呢?天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他们明明可以做一些对社会更有意义的事情啊。”
曜澄:“……也有可能是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值得他们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了,他们不想拯救世界。”
歌微沉默了下来。
她思考了起来。
然后她发现曜澄说的话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曜澄和许多的帮派成员都不一样。
很多年轻人可能是缺钱、缺朋友,也有可能是想要出人头地,所以他们在没有更多“人生意义”的情况下,草率地加入了帮派,跟着一起混。
反正人这辈子怎么活都是一种浪费,对他们而言,这样混也是一种活法儿。
如果有个社会学家能站出来总结一下,或许会把青少年的这种现象称为“信念与理想的崩塌”。这一群“蔑视社会的法纪秩序”、“拒绝承担任何社会义务”、“随心所欲”的年轻人,正是对传统价值标准发起了一个挑战。
或许越是处于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人类的人生信条就越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