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徐世绩和李靖谈起了路上见闻,从大别山,到桐柏山,直至随州,到卢氏一路,直抵崤山,都可以沿途看到王世充的防卫状态,徐世绩感慨道:‘若不是我们先丢了晋阳,恐怕此时王世充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李靖说道:’徐将军慎言,这种事谁都不想,一旦来了,也只好从容应对。其实反过来想,也是好事,起码可以引蛇出洞,将各路人马都从洞里引出来,你看王世充出洞了探个头,窦建德出来透透气,那个刘武周也来伸个拦腰,连萧铣不也在江陵之侧的汉江打个哈欠吗,这不是都出来了吗,哈哈。”
这时常风闻得李靖打趣诸路豪杰,风趣之余,倒也尽显大将风度。诚然,在李靖这种级别的将军眼里,王世充,窦建德,萧铣,林士弘,和刘武周都不过是墙头草,或是山间竹笋,或是色厉内荏之徒。
徐世绩笑道:‘你就是乐观,哎,这时秦王在哪?“李靖说道:’秦王在从长安向东运粮,直抵风陵渡口,准备与王世充决战了。”徐世绩说道:‘哦,王世充不可低估,但是也不能高估,我唯恐这窦建德深知唇亡齿寒,他回来这里驰援,不知秦王算到了此事没有?“
李靖说道:‘我听闻此事,裴仁基也提过此事,这里的李孝恭将军也提过,所以秦王该有准备的。“
徐世绩说道:‘嗯,这样就好,恐怕这一仗,弄不好决战就在东面虎牢关了。“
李靖说道:‘何以如此?‘徐世绩说道:’这王世充不是傻子,不会做城下之盟,他知道他也守不住洛阳。而窦建德也不是傻子,不能从晋城过来吧,肯定从武陟,沁阳一带驰援王世充,所以一战必定虎牢关展开。“李靖拍手说道:‘好,精彩论断,如果窦建德来援,其实他也只好走安阳,直奔新乡,再到武陟,沁阳,然后渡河增援,这也是我们的预想。”
那时,诸人相谈甚欢,在此休息一夜,次日在商讨如何对付王世充。
十七
次日,常风开始独自进入洛阳城里,打探各处防务。
其实此时,洛阳早已经是风声鹤唳,李世民从函谷关开始向山西转运粮草,又在函谷关陈兵数万,一时王世充都搞不懂,李世民到底会从这西侧攻来,还是从晋城方向渡河由北攻来。
因此洛阳以北,从渑池开始,到邙山,直至沁阳,武陟,以至于虎牢关,都成为防御阵线主要所在。王世充深知,自己面对的不是这昔日的李密,可以在邙山侥幸击败他,叫他失去瓦岗寨,也不是昔日的宇文化及,可以在濮阳一带,将其打得落花流水。
他面对的是手下猛将如云,战力惊人,刚刚战败了刘武周宋景刚而士气正盛的威武之师。
王世充似乎忧心忡忡,在此正襟危坐,似乎一夜里老了许多,最叫其忧心的是,自从他称帝以来,各处开始离心离德,原以为他是反隋急先锋的诸将,此时却看到了他露出的称帝的本来面目,自然是反对声此起彼伏。因此,这里各处暗流涌动,不可低估。王世充在很久以前,就开始疑心病大作,大肆追查各路文臣武将的隐私,以求克制他们,避免他们反叛投入李唐,或给李唐通风报信,故而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
王世充在吩咐董浚死守西侧的崤山防线时,又即令王玄应从扬州撤回,进入虎牢关布防。
这时,四处兵马开始调动,然则王世充心里仍有不安,忐忑的心似乎都悬到了嗓子眼。
王世充坐在了这空荡荡的大殿上,带着王冠,坐在了龙椅上,心头升起了一丝阴云。
李世民会从哪里进攻呢?
他把各处的防务人选都重新过了一遍,觉得稍显满意时,才轻叹一声。
这一夜,也许只有王世充和他的几个亲信在此焦心忧虑,而其他将领都是照样在城里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