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见的，佟子文手里没有拿着他的小本本。

他微微偏着头，眸子里带着一丝冷厉的光，看向床底下的赵曦曦。

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整理着脑中的思绪，转头看向陈锦川，用缓慢的语气问：“所以你，答应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的求婚，对么？”

陈锦川看着他的表情，被他眼中的杀气吓得倒退一步。

这明明是佟子文说得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好让她早日嫁出去，怎么他现在一脸自己被绿了的表情？好像有点皱震怒，还有点伤心？

陈锦川心想，她是无辜的啊！

没办法，这丢人的事儿确实是她自己干出来的，她只能颓然垂了头：“对。”

佟子文冷声问：“那个求了婚的混蛋现在上哪儿去了？”

林邹邹：“……哦刚才跑出去买戒指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她说完，又坚定地看向佟子文：“这人准是有受虐倾向，跟踪癖就算了脑子还不太正常，锦川不能嫁给他。”

陈锦川很委屈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点了点头。

佟子文听见林邹邹说话，又把那种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转向她，一字一句地逼问：“所以你不仅没拦住求婚，现在连买戒指也没拦住？”

林邹邹显然还不是很能接受他死了以后又回来的这件事，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抢白道：“这要我怎么拦？再说了，我要是拦也该早点拦，早三年拦了你求婚那阵儿，现在也就没这破事儿……”

这回轮到佟子文茫然了。

他一向理解力超群，这次难得，林邹邹说的话，他一句都没能听懂。

他在原地愣了好久，才试探着问：“什么意思？”

林邹邹一脸不以为然摊开手：“得了吧子文，你俩好歹都结婚了，你不会不知道锦川有强迫症吧？好歹你也是个强迫症重度患者，强迫症不要为难强迫症嘛……”

佟子文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底气也没刚才那么足了，声音小了几分：“什么强迫症？”

林邹邹：“你不知道锦川不能被人要求？你不知道只要有人对她提出请求她就得说好？你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那么讨厌你还跟你跳了一晚上舞？”

林邹邹回过头，伸出手指去戳陈锦川：“对吧？”

陈锦川正咬着小手绢狂点头，猛然反应过来林邹邹问的是什么，赶紧拼命摇头。

佟子文只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疼得几乎都直不起腰来，气得差点没把林邹邹直接从窗口丢出去。

林邹邹神经比较大条，现在完全没反应过来佟子文已经从震惊转移到震怒，反而继续说道：“你要是不信，我现在给你示范一下啊。”

她说着，一把拉过正躲在她身后不敢直视佟子文的陈锦川：“锦川，你现在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陈锦川震惊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骂她傻逼，就已经下意识说出口了：“好。”

佟子文：“……”

真想死。

林邹邹又说：“哎那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陈锦川心想我特么别生你气？我一巴掌糊死你这个脑残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已经下意识说出了口：“好。”

佟子文：“……”

哦，现在想活了。

肖丞生怕被这场战争波及，只能躲在角落里观察佟子文的脸色，发现他沉默地站着，脸色由青到白，又由白到紫，宛如打翻了染缸一般变幻不定，眼睛早已经眯成一线，神色阴沉地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肖丞觉得，要是干这事儿的是他自己，估计他现在已经被佟子文大卸八块再打得魂飞魄散了。

肖丞赶紧上来打圆场：“师父咱们不是还有事儿没做么，咱们把工作忙完了再来——”

佟子文没理他。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脸色阴沉地抬头，看向陈锦川，咬着牙问：“所以你从来没爱过我？”

陈锦川不敢回答，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往林邹邹背后躲了躲。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好像也不完全是……

佟子文又逼近一步：“所以你也没喜欢过我，你当初嫁给我就是因为你的强迫症，对吧？”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死洁癖呢。”

他一步步逼近陈锦川，逼问道：“所以你既不喜欢我，也不愿意和我跳舞，更不愿意嫁给我，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还跑掉了，但是我像个傻子一样翻了全市的花名册——你现在是不是也很看不起我？”

陈锦川蹲在地上抱着头，真的快哭了。

虽、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时间这么长了，她还是挺喜欢有强迫症的佟子文的。

毕竟这年头，能每天做事严谨衣装整洁，且就连鞋子上都没有一丁点土的男人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