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强马壮的圣国军队面前，由饥民们东拼西凑组建的城卫军根本不值一提，前者只能勉强饱腹，但后者却已饿到提不动刀。
“这地方，一直这么贫瘠么？”
移动的篷帐之上，主将泰奥看着脚下几乎只有石块和白骨裸露的荒地，皱眉问道。
“这里曾经是片很肥沃的草坪，饥荒爆发后，饥民们只用了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就将这里啃光，草根、虫子，甚至尸体，都没有落下”
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泰奥微微侧头，老祭祀与他并肩而立：“有一件很不幸的事情需要你知道。”
“说”
“敌人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强，他们不是什么由异端和阴谋家组成的秘密集团，他们......或许根本不属于我们世界。”
“你说什么？”泰奥侧头看去，对上了老祭祀幽深的双眼。
“还记得那个灰衣怪物最开始对诺德说的话吗？”
“......记得”
沉默了一会，泰奥点了点头，那个怪物逼问诺德“容器”的下落时，一共用了三种语言：圣国国语、邪域变音，以及一种完全没人能听得懂的语言。
在那个怪物袭击军队之后，军队内的史学者、翻译师就日夜兼程地破译着那段话，企图搞清楚对方的来处，以此明确对方的势力组成。
“翻译师那边传来结果了，”老祭祀吸了口气：“还记得那些奥术师吗？那些最近才被证实，存在于古老历史中的人们，现在发掘出的法器就是他们留下的。”
“怎么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攀上泰奥心头。
“那怪物说的语言，在鉴定细节上几乎和那些法器中自带的吟唱法术完全一致，这说明什么？”
老祭祀紧盯着泰奥双眼，用令后者不寒而栗的语气继续说道：
“泰奥，那帮官僚完全弄错了，我们的对手根本不是什么内外勾结的阴谋集团，他们是真正的天外来客，和那些传说中的奥术师一样”
“他们来自群星”
苍老的声音仿佛带着魔法，在两人间骤然制造了一块诡异的平静。
泰奥瞳孔微微收缩，转头看向远方。
在地平线上只比黑点大一点的死城静静地趴在远方，晨光下若隐若现的漫天群星在其身后闪耀。
......
死城，北部。
“不要挤，不要挤！”
身着银甲的士兵高声大喊，在他们的带领下，一个个吃得半饱的难民向藏于地面下的地沟走去。
“到了地方再吃下一顿，然后原地休息，等待命令！”
随着士兵的命令，原本有些忐忑的人们眼前一亮，在喝了“圣汤”后，他们身上脓绿病的确缓解不少，如果再能吃个饱腹，哪怕战死也算美满了。
更何况，由于人手紧张，守军可没有什么督战队，圣汤喝了，粮食拿了，到时候再跑也不迟。
人群中，有不少难民嘴角勾起，为自己的机智而暗暗得意。
谁都知道圣国军队从南边来，这时候再去南城防御不是傻吗？悄悄混入北城守军，吃饱喝足，等前线战事紧张，这些士兵前去支援时，自己再偷偷溜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淡淡的肉香从地沟门口飘来，负责分汤的士兵将一碗又一碗的肉汤和干粮递到难民手中，原本拥挤嘈杂的地下空间骤然安静下来，只留下急不可耐的咀嚼和吞咽声。
分汤的士兵们看了眼沉浸在食物中的难民，不动声色地离开，地表处，那位神秘的高层正等着他们。
“大人，办好了，”面对眼前的灰色身影，为首的士兵不敢多问，只想尽快离开。
“走吧，先到那边那个转角后的广场，然后准备撤离，”白晓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转角。
“是！”
随着士兵的离去，白晓走入地沟，这所谓的防空洞的深度比他想象得要浅，但面积却格外地大，比现实中小区的停车场小不了多少，很难想象这是二阶的土系法师构建的。
显然，在过去的数年里，驻扎于此的契约者没少花功夫，光是坑蒙拐骗来辅助他们挖洞的土著应该都有数万了。
吞咽声与咀嚼声充斥着整个地沟，没人注意到白晓的到来，放眼望去，阴暗无光的地沟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如果不是设置于此的供氧机在全力工作，恐怕早已有人闷死。
“唔......好困”
“哈......额，有些累了”
“嗯，先睡一觉，应该没那么快”
随着肉汤在碗中见底，哈欠声和呼噜声逐渐代替了咀嚼声，原本还坐着谋划着跑路的难民接二连三地躺倒在地，即便有些意识到不对，但肉汤入腹的他们也有心无力，在视野模糊中沉沉地睡去。
望着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难民，白晓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数量应该足够，即便有所不足，北区还有好几个地沟挤满了人。
“嗒嗒嗒”
回到地表，机枪的轰鸣声从远处来，不久便缓缓平息，一分钟后，一位带着眼罩，一只手由机械臂构成的契约者从转角处走出，冲白晓点了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目送着对方远去，白晓在原地等待，这应该是“暴君”的手下，‘间谍’们没有像灯塔内那样的冒险团，却也有另一种形式的组织，有着非常模糊的上下级关系。
白晓并没有阻止对方离开，猩红卡对他已经没有诱惑，风暴的成长也不差这一个，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虚空，却不是最后一次，他不想在‘间谍’中的名声太差。
十分钟后，淡淡的黑色雾气从转角处弥漫而开，旋转着向白晓身后的地沟移动而来。
于此同时，圣国军队中，伪装成士兵的红发青年亨森猛地将一封写满文字的信掷出，随后纵身一跃，在卫兵反应过来之前消失无踪。
信封如利箭般向篷帐直射而去，被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掌抓在手心，随后缓缓摊开。
“看来，‘天外来客’的敌人，不止我们一个啊”
泰奥的声音响起：“去，选几个好手，去这个地点碰面，这人或许......可以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