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此时的状态很差，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右肩处不久前才冰封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从阻遏中高速冲出，即使有冰甲的保护也很难完全不受影响。

一想到那受了致命伤后还能从地上爬起，隔着风雪与自己对视的灰色怪物，艾利心中就隐隐发寒，好在自己现在已离开那领域的范围，对方或许是被暴风雪所阻，速度比自己慢上一筹。

“你说呢？如果是火裔，还会把你救出来？呵呵，没想到守护北境多年，竟然是同伴先将我们忘了”

身下，那裂痕密布的冰兽口吐人言，仍旧是艾利之前听到的冷冽女声，只是语气中多了明显的嘲讽和愤怒。

“你是......当年留下的那批人？你们竟然还活着？”

艾利睁大眼睛，在他看来，哪怕是超凡，也很难拥有数百年的寿命。

数百年前，火裔术式最昌盛的年代，雄心壮志的火王下令修建永燃长城，在版图上彻底压缩轮回之地可能出现的空间，轰轰烈烈的北征就此拉开序幕。

彼时尚在北境的冰裔于是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当倾冰裔全力阻止永燃长城的北扩，利用北境对冰裔有利的地形与火裔展开游击，使火裔包夹北境的计划破产。

然而，另一派却认为，即使有着地利，与被时代青睐的火裔硬拼仍旧是下下之选，应当凭借与火裔外貌无差的优势主动融入火裔，与火裔的野心家展开合作，从内部分化火裔，并留待有用之身等待轮回的天平向冰裔倾斜。

两派从原来的辩论演变到后面的大打出手，主战派指责后者的怯懦，分化派嘲讽前者的莽撞，最终，这场闹剧以分化派盗走极寒之心逃往南方画上句号。

“我们是他们的后代，当然......现在只剩我一个啦”

沉默一阵后，冷冽的声音缓缓说道，音调仍旧平缓，仿佛诉说着什么不足轻重的故事。

闻言，艾利心中微微一叹，与某個怪物平静中透着诡谲的语调不同，对方虽然未现真身，语调也冷漠如霜，但他仍旧能从中听出那仿佛包裹在薄冰下的情感，这才是真真实实的人啊！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与恶魔、怪物相处的时间太久，艾利珍惜着每一段和同胞的对话。

“或许，当年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又沉默了一会，冷冽的女声再次说道。

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北境的她不像艾利一样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所知所闻也只有父辈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故事和历史，眼下，能成为谈资的，也只有这个了。

“是啊，真是幸运啊”

听到对方忽然提起数百年前的旧事，艾利微微一愣，随即一种跨越时空的宿命感便扑面而来。

数百年前，两派于此分别，数百年后，两派再于北境聚首，当时谁也不相信对方能守住信仰，但结果却是两者都经受住了冰神的考验。

如果没有主战派于北境死战，现今的永燃长城绝不会只是在那个位置。

如果没有分化派于南境挑拨，火裔帝国的北征绝不会那么快结束。

两者理念不合，甚至彼此敌视，但最终却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每每回望这段历史，艾利都不禁感慨命运的奇妙。

或许，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遇到对方，也正是命运的安排吧，这种情节，他还只在故事的主角身上见过。

一念至此，艾利心中微微一涩，他忽然知道为什么这个听上去与他同龄的女孩会忽然聊起数百年前的事了。

与他不同，她的世界太小，太小，小到只有一望无际的冰雪和流传于大人们口中的故事。

在这之前，或许常常有人给她讲外面的世界，给她讲过去的历史，为她只有冰蓝和白色的世界注入色彩，而她也视之珍宝，并暗暗记下打算传承给下一代。

然而，随着火裔的不断骚扰，她身边的身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再也没人给她讲故事了，而这些故事，也再也无法流传给下一代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孤独下，她仍旧坚守着北境，履行着数百年前的义务。

“嘿，”艾利的喉咙因酸涩而微微发干：“我在南边的时候，听到了很多不同的故事，伱想听听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