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个月后,深圳的四月天骄阳似火,仿若盛夏,呱噪的蝉鸣蛙叫未绝,清晨的噪鹃都已经开始喊叫起来,哇哦哇哦,非常恼人。
噪鹃有个耸人听闻的别称,叫做“冤魂鸟”,仿佛有个凄惨无比的背景故事,姜炎搜遍互联网,也没有找到“冤魂鸟”的来历。
天越、星云地产收购白鹤地产已经正式展开了商务谈判,前海致越已经为天越准备了充足的弹药,周嵩带着部法务部詹红棉、法律顾问白律师迎战收购团队,严阵以待,姜炎每天都听着哥哥叽叽喳喳汇报前线战况,他描述中的詹红棉尤为难缠。
以前,资本市场圈就流传着一句话,律师就是一把刀,当收购砍不下价钱的时候,就用它,当你不想被砍价太狠,也用它。
而姜炎则全心全意扑在乘黄与愿见并购的项目上,周秉文从做并购框架方案开始一步一步地指导着,姜炎比以前更忙了,随着熬夜的日子越来越多,她的偏头痛发作比以前频繁得多,唯一的好消息,是去做过三次心理治疗干预后,焦虑症已经大幅消失,渐渐地,少工作多休息的医嘱转眼被抛诸脑后。
日落黄昏的深南大道,瀑布般倾斜而下的三角梅与天边橘红色彤云交相辉映,合规小组的三个人正在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此时气氛有些凝重,三个人脸上都是愁眉苦脸。此时,南山众多总部大厦的夜灯次第亮起来,科技园已经陷入夜晚的辉煌。
“姜炎姐,你说句话啊!”敏敏打破了沉默,熬了这么多天夜,敏敏的眼周都有明显的黑眼圈,就连昂贵的粉底液都遮不住。
并购交接过渡程序已经开始,乘黄与孙嘉尚的切割顺利完成,文火基金成功受让股权,周秉文成功入主并购后的乘黄公司成为董事长,一切都朝着他当初谋划的方向有序进行。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蒋淑卓,还不知道鹤笠集团已经在她缺席的情况下,配合乘黄完成各项转让工作,转让款打入蒋淑卓户头,与主人一同,静静地躺着。
原本这是姜炎非常头痛的地方,周秉文却拿出了当初各方签署的《投资协议》,复杂事情简单化,直接利用共同出售权条款和一致行动人协议,鹤笠集团已经通过出售愿见公司的股东会决议,鹤笠集团有权代表蒋淑卓作出股权转让决议,剩下便都是周昙能够决定的事情,愿见公司股东会、董事会均作出同意股权转让决议,乘黄公司全资以5亿价格全资并购愿见公司,愿见公司原主体消灭,资产及员工等全部并入乘黄公司。
这场在外人眼里浩大的并购,只是让愿见公司悄无声息地湮灭在了资本市场的洪流里,当初隐没的代持协议都进行解除处理,李玉城又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个关卡。
三天前,杨宴如、周秉文开完会,决定把两家公司加起来125位员工裁掉一半,清洗劳动关系是并购中不可或缺的一步,依照两家公司现有的负债状况来看,唯有裁员先减轻包袱,才能纾解财务压力。紧接着就是各种供应商应付账款的债务重组,以及执行和解谈判。乘黄是一家苦苦熬过疫情三年的公司,每天都活在倒闭危险中,可愿见却是蒸蒸日上现金流充裕。
姜炎扶着额头,无奈放下手里的文件,说:“先从乘黄开始吧,优先裁新员工,新员工进入公司年份短,经济补偿金少,愿见的销售渠道比较强,乘黄的产品可以直接对接愿见的销售渠道,把市场部整个都裁了吧!”她已经快被这件事搞疯了。
“可是,他们研发部年轻人多,市场部老家伙居多,好多都是以前跟着孙总做药代的老人,这裁员成本还是很高啊!”敏敏无奈地说。
“愿见除了三个技术核心,剩下工龄三年以下都裁了。阳笛,阳笛还是裁了!”姜炎长长吐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啊?你裁阳笛,李玉城能答应吗?”张扬原本瘫坐在椅子上顿时坐直了身体,之前为要不要动阳笛三个人已经掰扯了半个多钟头。
“裁他,我来吧,别争了。愿见的人全是他和蒋总招进来的,不裁掉他,很难真正控制愿见,财务总监吴年跟阳笛关系好,也得裁了,而且通过裁吴年,才能跟之前财务不规范的事情切割。否则,后患无穷。”姜炎坚决地说。
“姜炎姐,你可要想好啊,裁这两个动静很大,搞不好会闹出事儿来的。他们跟员工本来关系就很好,而且,吴年能配合蒋淑卓埋凭证,什么没下线干不出来?”敏敏忧心忡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