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你知道的事情,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周秉文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平静得像万年不见天日的古井。
姜炎震惊地看着他,她想到了这个回答,但是抱着一丝侥幸。
“周律师,我的尽职调查是你手把手教的,你是觉得自己教得不好,还是我学得不够好?”姜炎带着一点冷漠疏离的语气反问。
“那你说说,你查到了什么?”周秉文很镇定地反问。
“我没有直接证据,只有间接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想你给我一个答案,让我安心,让我相信我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姜炎看着他,一滴泪从右边眼眶涌出滑落。
又一道闪电划过,泪珠折射闪电的光芒,落到被子上时,雷声压城而来。
“你想说什么?”周秉文对她的过度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
“我是担心你啊!十个亿,哪怕一半都是场外配资,你输得起吗?而且,你为什么要去当愿见的董事长,那个并购案,我们都很清楚,风险很大的!如果因为我在帮你,给了你这件事可以做下去的错觉,我宁愿我什么都不会!”姜炎忧心忡忡地说。
周秉文有些烦躁地叹气,说道:“投资从来就是有风险的事情,我有自己的退路,不用你担心。”
“哪怕,你跟我商量一句呢,别让我猜啊,你知道我心里多慌吗?每次杨总开会,或者沈总交代事情,我总会听到几句跟你有关的事情,可是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你回答我,十个亿如果赔光了,你怎么办?”姜炎盯着周秉文,认真地问。
律师之间吵架,往往只需要把最本质的问题摊开,剩下的细枝末节都不重要。
“昙姐会处理的。”周秉文回答道。
“她会吗?还是你做了协议设计?如果昙姐知道你这样坑她,你以后还有退路吗?”姜炎把粥碗放到一边,紧张地问。
大概是她情绪有些激动,竟两眼一黑,她用尽力气稳住自己没有倒下去,撑着坐在床上,死死盯着周秉文。
周秉文突然紧紧抱住她,很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是不是更应该相信我,我曾经是律师,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我好害怕,那么多假账,那么多利益输送,如果最后暴雷了,你会一无所有的!我可以跟你吃糠咽菜,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可是你辛辛苦苦半辈子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我们就这样走下去,也是可以的,我从来没奢望过要什么!我们已经过得比大多数人好了!”姜炎靠在他肩上哭出来来。
她压在心里的千斤巨石,并没有因为周秉文的安慰而减轻,反而更加让她痛苦。
“你不信我,总该相信杨总吧!”周秉文说,可这句话,却让姜炎离开他的怀抱。
姜炎用手背一抹眼泪,坐直了,对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是昙姐掏空了鹤笠集团……她自己的丈夫,千辛万苦创立的公司,要通过假破产转移到欧洲去,那个公司很小,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你想过为什么没有?!”
周秉文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说:“我爸、昙姐和我哥他们三个人都做了同样的事情,我爸怕死之后,我哥斗不过昙姐,所以挪钱出去成立海外信托,给我哥托底,蒋淑卓就是其中一个做他挪钱通道的倒霉蛋。我哥怕我爸死了之后,会他给我留资产,所以能把多少攥手里算多少,就通过供应商去掏空了白鹤地产,直接拖成暴雷,逼我爸兜底。昙姐要守下周家的江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你的十亿,是昙姐的……”姜炎得到了答案。
“或者说,是昙姐控制的。昙姐的股权是通过有限合伙间接控制的,不像我哥是直接持有,而且老爷子死后他的股权会直接由我哥继承,不多不少,加起来刚好25%,刚好控制集团。”周秉文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解释得够多了,剩下不需要姜炎知道。
窗外风雨交加,砸窗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