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辉映下狭窄的车道,不时有错向而去的车擦肩而过,姜炎望着一株又一株的黄花风铃木,沉默不语,等着聆听赵律师的英明指导。
五分钟的车程,老赵愣是一言不发,专注在一条笔直的小道上开车,姜炎忍不住看了眼老赵有些稀疏的头顶,这又不是车流如织路况复杂的大道,赵律师这种老司机竟不能一心二用回她句话?
“盯着我看干嘛,这题超纲,我也不会!”老赵倒是注意到了姜炎在看着他,脱口而出。
姜炎抵着太阳穴的手直接捂脸,心里悲愤地想:我要收回我之前对老赵的好评,这丫的都已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他不会,算哪门子大律师!
“执行和诉讼是两个隔山一样远的业务,别看有关系,两回事,我不擅长,没毛病啊!我要是什么业务都精得神仙一样,我早就去红圈所当高级合伙人了。你还年轻,好好研究研究,这种钻研的事儿,我干不动了!”老赵推脱的理直气壮。
行吧,领导说了算。
车至小区门口,老赵一脚刹车稳稳停住。
“谢谢领导,我回去慢慢想辄。”姜炎叹气,下车道谢。
老赵探头出来对她说:“看着点走路,明天给我个方案。这房子看看怎么能不被周昙搞走,不然执行个毛线。”
方案方案方案!姜炎离掐死他就三步之遥,看在工资的份上,她忍了。
宝马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姜炎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转动方向盘时突然停下来,摇下车窗对她说:“小姜,这是个局,你要找破绽。”
她瞪大了眼睛,什么?
局,什么局?
“金蝉脱壳的局!”老赵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姜炎仰头看了一眼昏黄的路灯,明明路灯将这周遭照亮,可为什么她依然觉得暗夜茫茫,回家的路就在身旁,姜炎迟迟没有迈开腿,这案子里处处透露着诡异的默契。
在徐律师笔记里,罗列了很多很多关于对赌协议的判例,从蒙牛在香港联交所第一次披露对赌协议到最近的九民纪要,对赌协议像是套在这些创业企业头上的一道金箍,带着这个金箍他们或有机会成为斗战胜佛在商海中杀出重围,可是没有这个金箍他们甚至活不过一个经济周期。
资本盛宴散去后,对赌协议的兑现,成了摆在孙悟空面前最大的难题。
毕竟,赌赢的是少数幸运儿,大多数都在赌桌上输红眼。
「资本厌恶风险,但风险是资本最好的朋友。」
姜炎理解了老赵这句话,金蝉脱壳的局。
2015年8月徐映松律师代理临澜资本起诉灵鹭医疗和陈永宁,而陈永宁却在2015年7月就和周昙离婚并且顺利分割完毕财产,然后杳无音讯。
这一个月的时间差,不会那么巧合。
姜炎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她想赶紧打开电脑核实自己的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灵鹭医疗第一笔银行循环授信贷款是在2015年9月底到期,当时灵鹭医疗账面应收账款和流动现金加起来都不足以支付贷款利息。
陈永宁已经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寒意,早早做好了安排,但这样巧妙的安排肯定少不了精通法律的人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