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城,星辉酒楼。
星辉酒楼是蜀城最大也是最豪华的酒楼,宴会上来宾络绎不绝,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甄义西装革履,不断招待着来客。
在家中疯疯癫癫的甄夫人同样盛装出席,仪态举止高贵大方,丝毫没有在家中面对儿子的泼妇模样。
甄父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一直都没有见到甄俊到场,心中升起不满。
他考虑良久才决定让甄俊来参加寿宴,这也是准备为甄俊正名,下一步便是让他进入甄家和公司,结果迟迟不见甄俊踪影,顿时对甄俊感到失望。
一直到寿宴结束,甄俊都没有出现,却在一家人回到家门口时,看到了一直坐在别墅门前阶梯上的甄俊。
甄夫人见到甄俊,条件反射瞬间出言讥讽,“你来这里做什么?滚远点别脏了我的房子!”
话音刚落,才陡然回想起来甄义提到过的截杀,一时间反倒哑火了,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甄俊,倒同她往日一开口就咄咄逼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到甄夫人的神态,甄俊就知,截杀一事,甄夫人也是知情的,不禁心中更加寒凉。
甄义看到甄俊,眉头紧锁,心中对贺尊等人鄙夷万分,不是说在学校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吗?
就这?
十个人都让他活着回来了,还毫发无损,简直废物!
对上甄俊晦暗不明的神色,甄义也一时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截杀一事,难不成是根本没碰上截杀的人吗?
甄俊面无表情走上前,举起一直拿在手里的盒子朝甄父递过去,“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甄父在宴会上喝了些酒,此刻有些微醺,看到甄俊不禁心头火气,抬手就一巴掌朝甄俊头扇过去,“在蜀城为什么不来寿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
甄俊依旧站在原地,巴掌扇在他头侧,甄父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对甄俊来说跟微风轻拂没什么两样,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但胸口却一阵气闷。
十几年一直忍气吞声的他,此刻因为这一巴掌突然升起一阵恼火和委屈。
“我眼里自然是有您这个父亲的,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弄什么延年果,还差点被自己的亲哥哥弄死,至于寿宴,十八年都没有参加过一次,也不差这一次。”
说罢,甄俊直接将手中装着延年果的绒盒塞进了甄父手中。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皆是一变,甄夫人眼底闪过慌乱,可表情却更加凶狠,尖声斥道,“你这小杂种胡说八道什么?!”
甄义双眼一眯,透着寒光,也不说话,阴恻恻看着甄俊,嘴上却依然柔声笑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今天是爸爸生日,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了,你就先回去吧,别惹爸爸生气。”
这话也是在提醒甄俊,今天是甄父的生辰,有什么话之后私下慢慢说。
不过甄俊却不准备善罢甘休,接着说道,“爸,今天来我也是想和你说清楚,我不会回甄家,也不会去管理什么公司,我脑子笨,没那个本事。”
“再说了,只是准备回来参加个寿宴都差点没命了,要是我真半路退学,被封了经脉回到甄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了,还不知道落得个什么下场,甄家的一切我没那个命去拿,以后别让我回来了。”
甄父不是傻子,一向怯懦的小儿子突然好似性情大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也没结巴脸红,根据他的言语,瞬间就猜到了大概。
打开手中的绒盒,只见确实是一枚延年果正安安静静躺在绒盒中。
转头去看甄义,见甄义正面色阴沉盯着甄义,眼中的凶狠锐利如刀,恶狼一般,不禁感觉有些惊讶。
他这个大儿子自己是知道的,在他面前表现得儒雅干练,私下又一副纨绔好色的模样,这幅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甄父皱了皱眉,“进来说话。”
说罢,抬脚走进家门,挥退了家中的保姆,坐上沙发后点燃一根雪茄,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儿子,“说吧,怎么回事?”
甄义都还没有慌,甄夫人却冷静不了了,“什么怎么回事?这小杂种信口雌黄污蔑阿义你看不出来吗?”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甄义心里清楚,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讨个说法的,只是想回来说清楚,爸,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因着您的恩情,我不动甄义,算是报答了,以后,甄家的一切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甄父揉了揉眉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阿俊,你可不是靠着喝西北风才长到那么大的。”
甄俊叹了口气,“我明白,所以哪怕我差点没命,也放过甄义,不再追究。”
一直沉默不语的甄义却突然笑了,“不再追究?你还想怎么追究?你有什么资格追究?”
原本就窝着一肚子火的甄俊一听甄义居然还反过来来质问自己,脑子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一直安安静静垂首站在甄父面前的甄俊突然暴起,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甄义已经被甄俊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阿俊,干什么?!放下你哥!”
“小杂种你疯了!!给我放开!”
甄夫人一把扑上来就对甄俊又踢又打又咬,状似泼妇,甄俊却铁塔一般岿然不动,完全不理会旁边撕打自己的甄夫人,直勾勾看着甄义,双眼爆发出凶光。
“我有什么资格?你都要来要我的命了,你说我有什么资格追究?”
甄父惊骇看着面前的小儿子,一向鹌鹑一般缩头缩脑,讲话都不敢大声的孩子,突然如同暗夜中隐藏的猎豹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却不想,被甄俊掐着脖子高高举起的甄义眼中同样爆射出精光,整个面容都变得扭曲,仿佛撕碎了他身上数不清的层层皮囊,终于漏出了画皮之下的森森白骨。
“难道你不该死吗?”
甄俊见甄义通红着脸,眼珠凸起,青筋暴涨,脸上却撕扯出肆虐的笑来。
甄俊被问得一愣,他都有些看不懂甄义了,为什么到了这地步,甄义还那么硬气?他难道真的不怕吗?还是说认定了自己不敢杀人?
就在甄俊愣神的时候,甄义嘶着嗓子尖声说道,“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父债子偿?用在你身上,应该叫做母债子偿。”
“你妈毁了我的家,让我和我妈沦为整个蜀城的笑柄!对,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谁让你是从哪个贱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孩子是无辜的?哈哈哈多可笑啊,孩子是原罪!你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甄俊,我不怕你来争来抢,你抢不过我也争不过我,你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我想让你死,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恶心,你本身就该死!当初我没能亲手杀了你妈真是可惜了!你该替你妈去死!”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好好一个家,被你和你妈弄成这样?你妈犯贱,却把我妈折腾成疯子,然后每天来折腾我?”
“你说啊,你不该死吗?你早就该死了甄俊,早在十八年前,你就该跟着你妈一起死!!!”
甄父和甄夫人两人都傻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癫狂的甄义,眼中那份扭曲的恨意几乎要凝成万千利刃,将甄俊千刀万剐。
甄义的话尖刀一般插在了甄俊心中,让他几乎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