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自知有愧于朝堂,只想要在朝廷旨意抵达之前,为辽东再尽些许绵薄之力”熊廷弼坐在王琦桌前不远处,原本朱紫的一身袍服多日未曾腾换,已经显出灰朴之色。 “大人之才,朝廷应当是晓得的,留在辽东,也许有利于辽事,也未尝不可,现在战局相持,后金没有继续进攻的势头,我们至少将当前防线守住,不至于溃退至山海关,这时候,真还需要熊大人以经略身份坐镇.”王琦靠在椅子上,面带微笑。 在对话中掌握主动权,乃是一位成熟政客的必修课。 更何况,王琦手中,掌握了熊廷弼的往后数十年的命运。 “老夫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拜谢定远侯此恩此情!”熊廷弼闻言急忙起身,又是一拜:“定远侯于熊某人之恩,没齿难忘,从此之后,甘为驱使,熊某人绝不二话!” 在王琦抵达的宁远城的第一天,便已经着手写了一封奏本给朝廷。 首先是汇报了辽东实际情况和面临的困局。 其次向朝廷说明了自己的后续计划和布局,期望得到朝廷的支持。 最后,请求朝廷,将熊廷弼留在辽东,以戴罪之身,继续主持大局。 王琦为何这样做? 熊廷弼不知道。 但是此大恩大德已经是恩同再造了。 如果现在熊廷弼被朝堂召回,除了以死谢罪,这位二次赴辽的经略相公想不出其他结局了。 “熊大人不必如此,毕竟辽东困局并非一人一时只过,朝廷和辽东地方的相互博弈数十年,当初李成梁势大,得以压制老奴,后李成梁年老昏聩,朝廷又有意削减其势力,使得老奴从中趁机崛起遍数数十年,桩桩件件,谁能说,老奴崛起,后面没有朝堂的推波助澜呢?但是谁又敢于指责朝堂呢?”王琦面色带笑。 毕竟君父无过,朝堂之上的士大夫们又不能打自己的脸。相互罚酒三杯就过去了,最终还是要在地方上找替罪羊。 “前因铸就后果,但是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候,”王琦将桌子上的信纸推了过去:“老奴此次明显是不愿意将吃到嘴里的战果再次吐出来,经营巩固辽河广宁一线的意图非常明显,我等若是固守宁远一线,便是坐守困局,若想给朝廷一个交代,便不能坐以待毙!” 熊廷弼的看向桌面上那一封信:蜡封完整,署名辽东总兵王琦,但是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这是, 要自己署名吗? “定远侯的是意思是?”熊廷弼看向桌子上的信件,面露疑惑。 “熊大人在朝廷上还是有些同窗好友的吧?”王琦笑道:“边疆起事,最忌朝廷指画,熊大人在朝廷的旧友,是否借来一用,全力支持我平奴之策。” 借人? 熊廷弼一愣, 不对 王琦是在让自己缴投名状了! 王琦此举,是要让熊廷弼从此以后公开的站在自己则一边,借用自己经略身份,和朝廷那些相公们,一争高下了。 毕竟,武将身份过于敏感,会牵动朝野神经,而熊廷弼在其中作为缓冲,则就更容易让人接受。 而且,王琦也相当于把熊廷弼当做挡箭牌,树在自己和朝廷之间,东林就算是想要咬上王琦几口,也要先扳倒熊廷弼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