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口,王琦出了宫门,自有亲随在此处等候。 “大人,”秦二宝将缰绳递给王琦。 京城内三品及以上大员中,基本没有驭马代步的大臣,所有人都是乘轿而行,一方面是为了保持朝廷大员的体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朝廷重臣的安全着想。 王琦是个异类,三两随员,骑马代步,是为这位辽东将才的特点。 整个京城的百姓和士子都知道王琦这个习惯。 “定远侯,请留步!”王琦刚刚翻身上马,其身后袁崇焕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来。 王琦坐在马上,一言不发,俯视这位算是自己名下的参议官。 “大人,方才宫中之事,还望大人恕罪!”袁崇焕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固,留下了一片褐红色血迹,对着王琦一躬身。 “袁大人多虑了,”王琦笑了笑,微微俯身道:“不论你是站在东林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都是为了你自身的前途着想,无所谓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在我看来,这都没有问题,跟随我到辽东也是一样,希望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尽心竭力,为朝廷办事!” 言罢,王琦也不理会袁崇焕,而是轻轻一抖缰绳,带着几位亲卫驭马而去。 袁崇焕望着王琦的背影,先是茫然,而后眸中突然透出一股子决意,在东华门大街上,面对满街的百姓,对着王琦的背影深深一拜:“大人!下官跟随大人赴辽东,愿效犬马之劳!还望大人提携!!” 这一拜,这一声,着实令四周百姓呆住,也令皇城上监视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文官当街向着武官下拜,还是东华门口,皇帝脚下。 当朝还属第一次。 袁崇焕的身子几乎呈九十度躬着,日光斜照,影子拉的极长,好似一只熟透了的鳞虾,躬在那里一动不动。 街上众人都停住脚步,看着这里。 “那是文官吧?”东华门口的士子百姓,还是有些见识的。 “看那袍服样式.应当是五品主事一类的文官,”士子模样的年轻人,顺着同伴的手指看向不远处,那是一身暗红色鎏金蟒服的年轻官员:“好似在拜见一个武官.” “蟒袍?是辽东王琦!” “朝廷文臣,当街参拜辽东武臣!” 大街上,一瞬间便是议论纷纷。 而皇城上,小太监也是咧咧嘴,探着身子向下观察。 不远处,王琦闻言勒马停驻,扭过头看了看袁崇焕半晌,回道:“起来吧袁大人,伱若有心,明日午时,东直门口,随我出发赴辽!” 袁崇焕闻言起身,再次一躬,声音谦卑至极,也更嘹亮:“下官多谢定远侯!!” 人一旦为了前途,为了心中理想豁出去一次,便是再也没有了顾忌,行事作风转变极大。 不过此时,大多数百姓已经愣在当场:宁远侯? 王琦最终还是封侯了? ———— 御前会议结束了。 王琦等人已经离去许久。 朱由校坐在大殿上,看着御桌上的白纸黑字,久久不能言语。 杨涟、左光斗、韩爌三人和王琦的赌局直接写在了圣旨上。 三月为期,谁都知道,如果这圣旨上的内容传了出去,将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