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二年四月一日,广宁城北,十余里处,风啸云暗。 除了辽东巡抚左光斗声称水土不服,卧病在床不出之外,整个辽东诸官将都已经在此了。 当然,左大人到底是是不想看到王琦此人,还是真的腹痛难耐,那就不为外人道了——但是昨天夜里,王琦已经收到消息,一封密信已经从辽东巡抚衙门发出,向着山海关内的北京城而去。 左光斗想要告状? 王琦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东林一众腐儒的看法,从来不在王琦的筹谋之内。 出使科尔沁,代表着大明和建州争端从辽东拓展到蒙古塞外......无论如何,任何一个有先见之明的大明臣子,乃是士子百姓,都不会允许建州如此轻易的将科尔沁拉拢收归! 卧榻之侧,绝对不容他人酣睡! 远处是莽莽群山,再极目,便是苍茫草原大地,一望无际。 荒野郊外,露台之地。 王体乾、熊廷弼、罗一贯、祖大寿、刘渠等人皆为王琦奉酒送行。 “王都尉,此去千余里,孤军在外,后无补给,旁无援手,咱家除了道一声珍重之外,也只有请求圣人保佑了,”王体乾言罢,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玉佩,双手捧着:“这个,是当初咱家在潜邸伺候圣上的时候,太皇太后赐给咱的物件,圣人保佑,此去定当无虞。” 墨绿色的玉佩,用一根黑色细绳穿过,交口处左右两边还缀着六颗珍珠。 仅仅是观其外表,已经价值连城,千金不换了。 看着旁边熊廷弼一众将官都暗暗咂舌:司礼监为了拉拢王琦,不惜血本,大手笔啊! “太过珍重......”王琦没有伸手去接。 “哎,如果王都尉此去顺利,凭此玉佩,也有咱家的功劳不是?”王体乾嘿嘿一笑:“到时候再还给咱家,当个见证,如何?” 王琦望着面色诚挚的王体乾,默默点头,伸手接过那玉佩。 另一边,熊廷弼已经让人将九坛酒水抬了上来。 那是王体乾和杨涟来此时候,带的御赐美酒。 嘟嘟嘟...... 坛中冷冽酒水倾倒而出,为出使的每個人都斟满一碗。 熊廷弼上前,以手端着海碗,对着使团众人道:“此去千里,尔等孤军,但身怀皇命,为我大明江山计,为大丈夫之志,不论成功与否,本官辽东经略会为诸位壮士上书请功!尔等放心,你家人父母,子女旁友,皆有蒙荫!” “多谢大人!” 王琦将海碗高高举过头顶,转过身环视诸人:“此去必胜!干!” “干!” 使团百余人,皆仰头一饮而尽! 半晌之后,王琦驭马在前,向着熊廷弼、王体乾一众人拱手示意,而后调转马头,带领使团向北而去。 “此子......颇有任侠之风,”熊廷弼和王体乾并排而立,望着王琦远去的背影,风萧萧兮,黑云压城,一时间有感而发。 “边地离乱,才是英雄出世的时候,熊经略岂不闻,时势造英雄?”王体乾仰头哈哈大笑。 “是啊,时势造英雄,”熊廷弼默默点头。 ———— 当王琦率领使团出发时候。 辽南,皮岛。 此时的毛文龙浑身浴血,立于皮岛城头,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借着林木掩映向镇堡冲杀而来的建州兵马,神色中充满了仓惶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