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没有应,而是把床头凉得刚刚好的药端过来,叫老人慢慢服下。
等蔡伯病愈,他又恢复了那副总是笑眯眯、清闲无事的老者形象。陶眠从门口迎他进来,说春日来得慢,冬天去得缓,让老人多加两件衣服。
“晓得、晓得,”蔡伯点点头,“小陶今日来得可早,筝姑娘也是。元日可起了?”
“早起了,还磨蹭着呢,怕是考前心情紧张。”
“正常、正常,”蔡伯捋着长须,“孩子心性,有两年就成熟了。”
陶眠先前频出炸裂言论,让蔡伯每日不得不多服两片药。自从那回老人病倒,他说话也就斟酌着来了,轻易不开口。
蔡伯倒是有些怀念以前口无遮拦的他。
对于此种心态,陶眠想点评两句。
碍于蔡伯身体不好,遂罢。
荣筝除了催元日起床这件事帮了些忙,剩下的时间都在添乱。
一早的鸡飞狗跳,终于,元日整理好自己,换上整洁的新衣服,站在陶眠和蔡伯面前,深深一拜。
“陶师父、蔡伯,元日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元日,放心大胆地考,陶师父拿皇位给你兜底。”
“……”皇位这个梗是过不去了,蔡伯深吸一口气。是他错了,小陶还是气人小陶。
元日还等着他开口,蔡伯定了定神,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元日,多余的话也不必说,接下来几日的考试,只是你人生中必经的一环考验,迈过去就是了。
不必将它看得过重,也不轻视它,只是一步而已。”
蔡伯说给元日的话,是叫他把心态放平,眼界放长。
未来的路漫漫无边,转机无限。正因为如此,对待眼前的考验,不必像面对终点那般如临大敌。
只是一步而已。
蔡伯这话一出口,元日的神情明显要比之前释然许多。
“元日明白。”
他朗声应了蔡伯的话,向着陶眠、蔡伯,还有刚刚走过来的荣筝行了一礼。
然后,跨过高高的门槛,在熹微的晨光中离去。
院内的三人目送他离开,荣筝笑盈盈地挥手,直到看不见元日的身影。
因为抬起了手臂,衣袖顺着细瘦的小臂下滑,露出了一截雪白手腕。
在手腕内侧,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多了许多道紫黑色的痕迹。
像细小的藤蔓,又像许多条吐信子的蛇,看上去触目惊心。
荣筝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臂,微微咬住下唇,将衣袖重新捋下来,遮住肌肤上的异样。
隔着蔡伯,陶眠余光瞥见荣筝的动作,他凝视许久,直到对方放下袖子,才收回目光。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