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浅香缭绕,不会让人觉得甜腻反胃,反而提神醒脑,心旷神怡。
被这样的香气环绕,沈泊舟的神经也渐渐舒缓。
他第一眼就望见了案几之后的大祭司,随后是在侧边的少女。
那位少女正在往一个空的青玉杯中斟茶,这杯应该是属于客人的。
大祭司语气平和,声音很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坐在我对面就好,请随意些,不必拘谨。”
沈泊舟望着那空空的蒲团,向前走了几步,和大祭司一样,采用了跪坐的姿势。
少年模样的祭司,从他进门的一开始,就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很守礼,”大祭司说道,“我见过许多能人异士。他们大多豪放不羁。”
大祭司的遣词造句可谓很客气了。那些之前来找他兑换心愿的人,不是非常强硬地让他做这做那,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将他视为一个年轻的神棍。
沈泊舟自谦两句,但没有说得太多。
他还想早点结束,然后和陶眠他们会合,出去玩。
大祭司这把年纪看人很准。方才在外面,因为各种因素的干扰,让他没法看得太清。
现在四周安静下来,关于眼前这位青年,大祭司也多少看出了些别的内容。
“你的心思很乱,不如你表现的那般从容、波澜不惊,”大祭司缓缓道,“而且,你的心愿也不止一个。它们对于你而言,每一个都至关重要,你甚至无法将其排出一个次序。”
六船被说中了心思,他的心中起了一丝波澜,但面容上仍然是镇定的。
“我的确有很多想法。但我想,如果要我真的做出一个抉择,那么我希望……”
六船说到这里时,声音停顿了一瞬。
厅堂的某个角落似乎摆放了计算时间的滴漏,水滴声有节奏地在空荡荡的厅堂之中回响。
六船的思绪也随着那滴滴答答的响动而起伏。
“我希望,”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能在这具躯壳之内,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大祭司望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万物。
“你的性格不像是会执着于某件事的人。为何此番改了性情?”
六船摇首,苦笑。
“我哪里是什么‘不会执着’的人呢?我游荡的魂魄偶然间闯入这具陌生的躯体,尝到了生的滋味,所以我贪生。在那之后,磨难重重。我的……师父耗费大量的心力将我救回,甚至此番离山,也是为了治这副不堪一击的肉身,因此,我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