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云起,骤雨不歇,远处斜阳草树,倦鸟归巢,连带着一片云雨,都隐匿在了茫茫暮色中。
叶昭榆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静静听着雨打山林的声响,淅淅沥沥,喧嚣的心陡然静了下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贺衍青衣落拓,鹤发如雪,身姿清寂的走了进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榻边,守着他的小姑娘的人,音色轻和,“我有几句话,想与榆丫头说。”
摩那娄诘垂眸看了一眼缓缓睁开眼睛的人,弯了弯唇,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起身朝着贺衍微微颔首,背手出了房门。
叶昭榆拥着毯子坐了起来,想到刚刚的哭鼻子,有那么一点小尴尬。
她嗫嚅道:“贺叔,我本来不想哭的……”
贺衍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在我这里,榆丫头想哭就哭,没人笑话你。”
叶昭榆水润的杏眼一弯,眼尾还微微泛红,眼眸像水洗过一般透亮光泽。
贺衍叹了一口气,音色沉静,“前路曲折,可还走的下去?”
叶昭榆眸光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微微扬起下巴,“能,人生本就曲折,万物苟且而活,我也要藏好软弱,继续朝着前走。”
贺衍看着坚韧无比的小丫头,弯了弯唇,“你可要一直这般,勿要学你贺叔,春华落尽,只余满怀萧瑟。”
叶昭榆摇头笑了笑,眸光清浅,“贺叔太谦虚了,你的春华之盛,可是他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贺衍也摇头笑了笑,抬眸看着窗外,满目苍山,水雾缭绕,雾气漫过双眼,他轻轻扯了扯嘴角。
“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
叶昭榆一怔,随后又见他转头看向她,眸色幽沉,斟酌了一下,缓声道:“榆丫头如今可是站在太子身边?”
叶昭榆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贺衍抬眸看着她,微白的薄唇轻启,“可是为了皇权?”
话音刚落,叶昭榆便大笑起来,随后向后一靠,姿态散漫无比。
“大盛一朝迄今为止三百一十八年,我定安侯府作陪三百年,期间,平内乱,御外敌,安朝野,战四海,却外敌于百里之外,声名赫赫,无人可比,要说那皇权,可有我定安侯府一半的功劳?”
贺衍点了点头,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音色轻和,“侯府历代都有从龙之功,青史明记,四海皆晓。”
叶昭榆眼中浮现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弯了弯唇,说出的话却颇为大逆不道。
“若我真的觊觎那皇权,就凭那三百年的功绩,与今生的机关算尽,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不一定就得姓萧。”
她抬眸看向青衣鹤发之人,音色肃然,“可那皇权,我侯府至始至终,无一人觊觎,反而一退再退,不断淡化自己的功绩,将那一半的功劳也归还给了皇室。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皆因祖训有云,定安侯府之人,可死守忠勇,不可有一丝觊觎,否则死后,魂魄碎于四海,永世不得踏入故里。
我虽不是会死守忠勇之人,但我也没那攀附权势之心,若我背后不曾有那十万条人命,未来的皇位,谁来坐都与我无关。”
可她终究背负了十万条性命,萧如晔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她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守住他的储君之位。
“你可怨他?”
“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