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九姑娘回来了。”
躺椅上的徐安宜蓦地睁开眼睛,眼内一片黯淡,“如何?”
“远远瞧着,心情似是不错。”春木推测着,九姑娘性子好,高兴也是能看出来的。
徐安宜却道:“现在你去音书阁,或许能得些好东西。”
春木眼睛一亮,“小的这就去,顺便给您看看九姑娘心情好还是不好。”
徐安宜复又闭上眼睛,脚畔的白猫不耐地动了动,他直起身子去看,“小东西,不听话就是剥皮抽筋的。你的姐妹可是连一件衣裳都不剩的。”
白猫低低叫了一声,徐安宜就不再去管它了。
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景家在京城内有三间当铺,前些时日收到了些贡品。
景家赔了银子不说,还被皇帝责怪了。景家接受当物是本职,并没有错,但在皇帝眼里,连贡品都敢收,便是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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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木到了音书阁,绿杳就拿着刚从点心铺子里买来的桂花糕,香软可口,她吃了一口,剩下都是塞给了春木,“回去给婶娘吃。”
春木奇怪,“你怎么那么高兴。”往日里小气的人竟会把这么大一份点心给他吃,真是怪事。
“当然高兴。今日顾夫人约我们姑娘去上香,到了以后顾家表小姐处处针对姑娘,没想到最后她被吓得抬着回府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点心也是姑娘赏我的。”绿杳眯着眼睛,高兴极了。
春木目瞪口呆,想起那只猫剥皮的事情,不觉咽了咽口水,那位表小姐怎么得罪世子了?
“你拿着点心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就彻底凉了,入口就不好吃了。”绿杳话说完了,催促春木赶紧走。
春木不敢多待,拿着点心从小路回去,回去后就将事情都禀告给世子听。
徐安宜眼皮都不掀一下,轻轻嗯了一声,算作知晓了,又道:“你让九姑娘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入宫见陛下。告诉她,明日穿着朴素些。”
春木再度回到音书阁,将话传给九姑娘。
景欢在制香,闻言后,愣了愣,“入宫做什么?”
“世子没说,但小的听到了些风声,景家当铺收了些不该收的宝贝,陛下不高兴。”春木解释道。
景欢甜甜地笑了,在妆奁里找了一只金色小铃铛,随手给了春木,“你告诉我也是你的好,拿去玩吧。”
春木将小铃铛接下了,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并无特殊,这才收下,冲着九姑娘笑说:“世子说让你穿得朴素些。”
“朴素啊……”景欢叹气,“这可真难办。你回去吧,明日我会看着办。”
春木应了一声,高兴地走了。望着他的背影,绿杳不明白:“什么是不该收的宝贝。”
景欢告诉她:“贡品。”朝廷里没有干净的朝臣,多少都会有人贪污,这回贡品是一件,还是数件?
当铺里收东西是本职,皇帝不高兴,多半是收得多了。
第二日一大早,景欢就起了,入宫是一件大事,她不得不早起应付。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素净的衣裳,不用配饰,只悬一香囊,发髻上三两珠花。
绿杳摘了一朵海棠花,顺势簪入鬓角。
“姑娘真好看。”
景欢看着铜镜里明媚昳丽的容颜,“那是自然的,你今日留在院子里,我一人同阿舅入宫。”
“有世子在,奴婢也放心。”
到了正门,日头高高挂起,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前后跟着十来个侍卫,车里时不时地传来咳嗽声。
景欢听得心口一紧,提起裙摆跑去,“阿舅,你身子不适吗?”
掀开车帘,就瞧见了世子苍白的脸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景欢怕得厉害,紧张地看向他头顶上的泡泡,与往日无异,她猛地松了口气,“阿舅,早上好。”
“已近午时,不算早了,你懒床了。”徐安宜气息不顺,眸中冷得厉害,无一丝温度。
景欢爬上马车,坐在一侧,照旧往他面前凑去,“阿舅,你不知道女孩子梳妆要很久吗?”
徐安宜泛白的脸色陡然涌起一股红晕,他抬眸,撞进少女清澈的眸子里,鼻尖隐隐嗅到了些香气,他陡然想起上一辈子景欢夜入他的房间……
那夜,景欢妩媚风情,褪去青涩后,留下一股韵味。
他未尝,却品出了几许味道。
方才,他好像又品到了。
徐安宜正襟危坐,朝后靠了靠,避开小姑娘炙热的呼吸,他故作自持,“坐好。”
景欢睨他,没有说话,轻哼了一声。
马车哒哒起步,行至御街,人声鼎沸,叫卖声恍若就在耳畔。
两人不再说话,景欢的眼睛却黏在了徐安宜的额头上,汗水密集,“阿舅,你为什么那么多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