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心嫣看到胡子拉碴先行赶回来的二愣子时,稍一愣怔,随即哭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拽着他胸前衣襟,仿似拽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哭得稀哩哗啦。
她早得知卓青木战死的消息,也守在城门外亲眼看到了马革裹尸的卓青木,她久久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去了,连孩子一面都没见着就撒手人寰。
简宁抱着小春天还在西厢房外就听她哭道:“我夜夜做恶梦,日日盼着你回来,我好怕,怕你和姐夫一样冰冷地躺在马背上,我以后再不骂你,再不骂了,以后我吃斋念佛,再有战事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去了,我不要你立功了,不要了,呜呜……”
“合着你只盼你相公回来啊,爹爹和我们你都不盼是不?”简宁抱着春天进去剜了她眼,“我可给你记住了,往后只给你吃青菜。”
段心嫣推开二愣子,抹把泪,嗔她眼道:“谁说不盼?我盼着人人都平安归来,出发多少人归来多少人,我姐还不知会哭成啥样,我都心疼死了!”
简宁把春天递给跟进来的妈妈,张开双臂,段心嫣跟着扑进她怀里,她抱了抱她,在她肩上拍拍,“打仗肯定是会死人的,我们这辈不打,我们的下一辈也会打,与其留给下一辈来打不如我们打。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至少几十年内太平无事,你们一家好好聚聚,我先回屋去换身衣裳,回头再找你说话。”
丁有田已回屋换过衣衫正在掬水洗脸,看见简宁进来他扯下帕子,边揩面边道:“今儿晚食别做了,上外面吃吧。”
“没事,这几日已休整过来,丁鹏丁贵还没吃过我做的饭菜,既叫我声四婶,我亲手做顿饭给他们也是该当的。”
丁有田笑了,“我去同他俩说会话,一会我去灶屋帮你,咱们在兴安怕是也待不了多少日子了,近日衙门里要没什么事回趟丁贤村,去看下里正老叔和族长他们如何?”
“行啊,先去竹岭看下梅姐姐,再回去。我也想常姐姐和三叔了,我一来就在丁贤村,感觉就跟自己老家一样。”
丁有田和秦薏帆各自任期都未满,大军班师回朝两人就不跟去了,不过他估计任期满了他和秦薏帆都有望调去京城,总之等朝廷旨意,去哪都成。
他出来去了花厅,大宝已把丁鹏丁贵带到花厅等着他,杨瑾瑜也在,见他走来,料想他有话同丁鹏丁贵交待,打声招呼叫上大宝一块出来了。
“四叔。”丁鹏丁贵恭恭敬敬给他揖了一礼,两人眉眼间都有掩不住的一丝喜色。
“坐吧,到了四叔这不必拘着。”丁有田不开笑脸,但也没绷着脸,他扫眼他二人,“我今嘱咐你二人,须好生记着,不管到哪,也不管你二人今后能居何职,都不可仗我和你们四婶的势,在军中横行霸道。若你二人犯了事,别想着我和你们四婶会来替你们开脱。但若有人刻意为难你们,令你们受了委屈,我自会替你们出头,可记下了?”
两人要起身回话,丁有田摆摆手,“说了不必拘着,我同你们交代的话用心记着,在低处时自己把自己看起,在高处时则把他人看起,善不欺,恶不怕,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日后出息了,好生孝敬你们爹娘,尽自个能力帮衬家中兄弟姊妹也就是了。”
“侄儿记下了。”丁鹏抱拳道。